老柴头家那扇破门,最终还是开了条能容人侧身进去的缝。屋里比外头暖和不了多少,石头墙缝里嗖嗖灌着冷风。一盏用某种动物油脂点燃的小灯,火苗豆子那么大,晃晃悠悠,勉强照亮角落一张铺着干草和破兽皮的“床”。妞妞蜷在上面,小脸在昏黄光线下更显苍白,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偶尔还哆嗦一下。
苏夜没往里多走,就站在门口那块儿,目光先扫过妞妞,然后落在老柴头那张沟壑纵横、写满戒备和绝望的脸上。
“老伯,我没恶意。”他声音放得很平,没什么起伏,听着反而让人稍微安心点,“孩子这是白天吓着了,阴寒趁虚入了体。不赶紧疏导,轻则大病一场,重了……怕会落下病根,以后身子骨更弱。”
老柴头嘴唇哆嗦着,看了看床上瑟瑟发抖的孙女,又看看眼前这个陌生年轻人,眼神挣扎。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信?妞妞这样子,他这当爷爷的看着心疼,更怕真落下什么毛病。
“你……你真能治?”老柴头声音干涩。
“试试。”苏夜没说满,从怀里(还是系统空间)摸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根用树叶小心包裹的、颜色暗绿的草茎,还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温水有吗?不用多,半碗就成。”
老柴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从屋角一个破瓦罐里倒出小半碗温水,水面上还飘着点说不清的杂质。
苏夜接过碗,手指看似随意地在水面拂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功德之力悄无声息地融入水中。然后他捏起一点灰白粉末和一小段草茎,在掌心用指尖碾碎,粉末落入碗中,遇水即化,无色无味。那草茎是本地一种常见药材,有点宁神效果,真正起作用的是那点功德之力和系统出品的安神散。
“扶她起来,慢慢喂下去。”苏夜把碗递过去。
老柴头半信半疑,扶起迷迷糊糊的妞妞,小心翼翼地将那半碗水喂了进去。说来也怪,水喝下去没多久,妞妞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也不再发抖,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往爷爷怀里缩了缩,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次是真睡了。
老柴头看着孙女明显安稳下来的睡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向苏夜的眼神里的戒备消散了大半,多了几分感激和难以置信。“真……真管用!先生,您真是神了!”
“一点安神的土方子,管用就好。”苏夜摆摆手,没居功,反而皱了下眉,目光落在老柴头自己身上,“老伯,您自己这腿……年轻时伤过?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吧?”
老柴头下意识揉了揉自己那条有些变形的右腿,苦笑道:“先生好眼力。早年给上宗运矿石,被石头砸的,没治好,落了根。这鬼地方阴气重,一到晚上或者要变天,这腿就跟针扎似的……”
苏夜走过去,蹲下身:“我看看。”
他手指在老柴头膝盖和脚踝几处穴位轻轻按压,动作熟练,力道适中。老柴头起初有些紧张,但苏夜按压的地方传来一股奇异的温热感,驱散了些许阴寒疼痛,让他不由得放松下来。
“旧伤,经脉淤塞,加上常年阴寒侵蚀。”苏夜松开手,沉吟道,“根治需要些时间和好药材,现在没有。但我可以教你个简单的推拿手法,每天自己揉按这几个位置,再想办法找点‘赤阳藤’的根须煮水泡脚,能缓解不少疼痛。”
他一边说,一边在老柴头腿上的几个穴位比划着,手法清晰,讲解也简单易懂。老柴头用心记着,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点亮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感觉到这种不带目的的、实实在在的善意了。
“先生……您,您为什么要帮我们?”老柴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世道,尤其是在幽冥域,无私的帮助太罕见。
苏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表情很平淡:“恰巧路过,碰上了。我也需要个地方暂时落脚,了解了解周围的情况。算是……各取所需吧。”
这个回答反而让老柴头更放心了些。纯粹的善心让人不安,有点交换和目的,才显得真实。
“先生想打听什么?只要老汉我知道的……”
“不着急。”苏夜打断他,看了看窗外依旧铅灰的天色,“先把你家妞妞的情况稳住,你这腿也按我说的试试。过两天,等村子稍微消停点再说。”
他没有立刻追问关于幽冥宗、关于这片区域势力分布的核心问题。饭要一口口吃,信任也要一点点建立。先从这些最贴近村民生活、最能体现他“价值”的事情入手,才是最稳妥的。
接下来的两天,苏夜就在灰石村“住”了下来。老柴头家隔壁有间早就塌了半边、废弃的破石屋,稍微收拾一下,勉强能挡风遮雨,就成了苏夜的临时落脚点。
他没闲着。借着给妞妞“复诊”、给老柴头“指导”推拿的机会,他慢慢地在村里走动起来。谁家老人咳嗽不止,他过去看看,留下点对症的草药粉;谁家孩子玩耍摔破了皮,他帮忙清理包扎;甚至谁家养的牲口(那种皮包骨头的怪羊)食欲不振,他也能瞧上两眼,说点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的“医术”不高明,用的也都是本地能找到的、或者他自己“采摘”的普通草药,效果却总是出奇的好。那手推拿和点穴的本事,更是让几个有关节旧疾的村民大为惊叹。
消息像长了脚,在这个闭塞绝望的小村子里悄悄传开。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医师”!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手法老道,用药精准,最关键的是——他不像那些幽冥宗的“仙师”或者收税的爪牙,他不要钱,也不要什么珍贵的东西,顶多换点粗粮或者打听点附近哪里能采到什么草药。
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期盼的善意,开始在一些村民眼中浮现。他们依旧警惕,依旧恐惧幽冥宗的权威,但面对一个能切实减轻他们病痛的人,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亲近感,是压抑不住的。
苏夜要的就是这个。他像一滴水,慢慢渗进这片干涸的土地。
第三天下午,苏夜正在自己那破屋里,用一个小石臼捣着几味晒干的草药,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向老柴头打听更深入的消息了。
突然,村子外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不是收税队那种嚣张的蹄声和喝骂,而是一种……带着某种韵律的、清脆的铃铛声?还有村民们低低的、带着惊喜和尊敬的议论声。
苏夜动作一顿,走到破屋那个歪斜的窗口,朝外望去。
只见村口那条土路上,走来一行人。人数不多,五六个。穿着统一的、简单的灰色布袍,款式朴素,但浆洗得很干净,与村民们的破烂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为首的是个女子,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身姿挺拔,行走间带着一种与这灰暗世界格格不入的轻盈感。
她手里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杖头悬挂着几个小巧的青铜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听到的人精神微微一振,连空气中弥漫的阴郁感似乎都淡了一丝。
跟在她身后的几人,有男有女,同样穿着灰袍,神情肃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里都拿着武器,多是长棍或短剑。
村民们看到这行人,非但没有害怕躲避,反而纷纷从屋里走出来,聚拢过去,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和希冀,低声称呼着:“圣女……是明心会的圣女来了……”
明心会?圣女?
苏夜眼神微动。这个名字,他从老柴头和几个村民零碎的闲聊中听到过一两次,语焉不详,似乎是一个反抗幽冥宗统治的秘密组织,在底层域民中有些声望,但行事隐秘。
没想到,今天竟然撞上了,还是所谓的“圣女”亲自来到这个偏僻的灰石村。
只见那被称作圣女的女子停下脚步,轻轻摘下了兜帽。
露出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年龄看起来不大,约莫双十年华,肌肤在幽冥域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白皙细腻,五官清丽绝伦,尤其是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仿佛蕴藏着星光,与周围灰暗压抑的环境形成极致反差。她周身似乎自然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感觉温暖、平静。
但苏夜的目光,却瞬间凝固在她身上,心中掀起了波澜!
不是因为她惊人的容貌,而是因为——在她摘下兜帽的瞬间,苏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口贴身的半块古玉,竟然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而与此同时,那圣女似乎也有所感应,澄澈的目光微微一凝,仿佛不经意地,朝着苏夜藏身的这间破屋方向,扫了一眼。
虽然只是一瞥,很快就移开了,但苏夜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这个明心会的圣女……能感应到古玉?或者,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能与古玉共鸣?
苏夜屏住呼吸,将身体更隐蔽地藏在窗口的阴影里,心中念头飞转。
计划,似乎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而这个变数,或许会把他引向一条更接近目标,却也更加危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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