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幼儿园的彩色滑梯上，将整个游乐区映照得格外明亮。肖珂云躲在一棵梧桐树后，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幼儿园大门。
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来见女儿。身上的连衣裙是去年袁一凡给她买的，现在穿起来有些宽松了。她特意化了妆，想要掩盖这些天的憔悴，但眼底的疲惫却怎么都遮不住。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孩子们像小鸟一样从教室里飞出来。肖珂云的心跳突然加快，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找到了。袁思语背着粉色的小书包，正和一个小女孩手牵着手往外走。老师在一旁维持秩序，不时弯腰和孩子们说着什么。
肖珂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
思语！
小女孩闻声转过头，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后才慢慢认出她来。
妈妈？
这一声迟疑的，像针一样扎在肖珂云心上。她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思语，妈妈的宝贝，妈妈好想你...
袁思语僵硬地任由她抱着，小手迟疑地拍了拍她的背：妈妈，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这句话让肖珂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把脸埋在女儿小小的肩头，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心里百感交集。
对不起，妈妈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她哽咽着说，双手紧紧搂着女儿，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周围的家长和孩子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老师认出了肖珂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思语妈妈，老师最终还是走了过来，今天是一凡爸爸来接孩子吗？
肖珂云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今天来接思语去玩一会儿，等下就送她回去。
可是...老师面露难色，一凡爸爸交代过，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接孩子都需要提前通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珂云，你在做什么？
肖珂云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袁一凡站在几步开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今天下班早，特意提前来接女儿，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袁思语看到爸爸，立刻挣脱肖珂云的怀抱，扑向袁一凡：爸爸！
袁一凡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肖珂云：我记得我们说好了，你要看女儿必须提前联系我。
一凡，我...肖珂云慌乱地站起来，手指紧张地整理着裙摆，我就是太想思语了，没有别的意思。你看，孩子见到我很开心...
开心？袁一凡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你问过思语想不想这样突然见到你吗？问过她会不会被吓到吗？
肖珂云看向女儿，却发现小女孩正把脸埋在爸爸肩头，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这副模样让她心里一阵刺痛。
思语，妈妈吓到你了吗？她柔声问，试图靠近。
袁思语往爸爸怀里缩了缩，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这个矛盾的小动作让肖珂云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为的惊喜，在孩子眼里可能真的成了惊吓。
肖珂云，袁一凡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然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我理解你想见女儿的心情。但是请你记住，我们离婚时约定的探视权，不是让你随心所欲来接孩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肖珂云连连点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一凡，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想思语，想我们以前...
够了。袁一凡打断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要做的是尊重约定，给思语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
他调整了一下抱女儿的姿势，让孩子更舒服地靠在他肩上：以后想看女儿，提前一天发消息给我，我会安排时间。不要再这样突然出现了，对孩子的情绪不好。
肖珂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袁一凡冷淡的目光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前夫抱着女儿转身离开。
思语，她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跟妈妈说再见好吗？
袁思语从爸爸肩头抬起头，小声说：妈妈再见。
再见，宝贝...肖珂云的声音哽咽了，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袁一凡没有回头，只是抱着女儿稳步走向停车场。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画面温馨得刺眼。
肖珂云站在原地，看着袁一凡细心地把女儿安顿在安全座椅上，又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他做这些动作时是那么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曾几何时，这些事都是她做的。每天接送女儿，给她准备点心，晚上哄她睡觉。那时她觉得这些都是琐碎的负担，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幸福。
肖女士，老师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您还好吗？
肖珂云慌忙擦掉眼泪，强颜欢笑：我没事。老师，思语最近在幼儿园怎么样？
思语很乖，就是刚开学那阵子情绪有些低落，最近好多了。老师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孩子们适应能力强，有爸爸的细心照顾，她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像一把软刀子，轻轻插进肖珂云心里。她明白老师的意思：没有她，女儿也一样过得很好。
谢谢您照顾思语。她低声说，转身准备离开。
肖女士，老师又叫住她，语气温和但坚定，下次如果想见思语，还是提前和一凡爸爸商量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肖珂云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幼儿园。
走到街角，她忍不住回头望去。袁一凡的车正好从停车场驶出，透过车窗，她能看见女儿的小手在朝她这个方向挥动。那一刻，她的心都要碎了。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视野里。肖珂云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路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停下脚步。
暮色渐渐降临，街灯一盏盏亮起。肖珂云望着袁一凡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她知道，今天的冲动可能让袁一凡更加反感，但她实在控制不住对女儿的思念。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刘美娟打来的电话。肖珂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第一次没有接听的欲望。
她现在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而有些失去，注定要成为心中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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