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肖珂云站在丽景花园小区门口，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袁一凡的号码。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按下拨打键。
电话接通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袁一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一凡，是我。肖珂云急忙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带着讨好，我...我想看看思语，可以吗？就一会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今天可以。袁一凡终于回答，不过只能待一个小时，思语八点要睡觉。
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走！肖珂云连声答应，挂断电话后长长舒了口气。
她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转了半天，最后挑了几样女儿爱吃的零食和一个可爱的兔子玩偶。结账时，收银员多看了她几眼，似乎认出了她。肖珂云慌忙低下头，匆匆付了钱就往外走。
站在熟悉的单元楼下，她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曾经这里是她每天进出的地方，如今却要以客人的身份来访。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门铃只响了一声，门就开了。袁一凡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通道。
肖珂云小心翼翼地走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玄关处的变化。她的拖鞋不见了，鞋柜上她最喜欢的那只花瓶也不见了，空出来的位置放着袁思语的儿童画。
思语在房间里玩拼图。袁一凡关上门，没有多看她一眼，你先坐。
肖珂云在沙发上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打量。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家，如今处处透着陌生。客厅的窗帘换成了她从不喜欢的浅灰色，茶几上放着她从未见过的马克杯，甚至连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都变了。
喝水。袁一凡把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语气客气得让人心寒。
谢谢。肖珂云捧着水杯，指尖冰凉，你最近...还好吗？
袁一凡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女儿的房间：思语，妈妈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身影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袁思语穿着粉色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妈妈！小女孩开心地扑进她怀里，你看爸爸给我买的新拼图！
肖珂云紧紧抱住女儿，鼻子一阵发酸：真好看，思语真厉害。
她拿出带来的零食和玩具，袁思语高兴地接过兔子玩偶，蹦蹦跳跳地拿去给爸爸看。
爸爸你看，妈妈送我的小兔子！
袁一凡摸了摸女儿的头：去房间玩吧，爸爸和妈妈说几句话。
等女儿离开，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肖珂云不安地挪了挪位置，试图找些话题。
思语好像长高了些。
她最近睡觉还踢被子吗？
还好。
每个问题都只换来简短的回应，袁一凡的目光始终没有真正落在她身上。这种刻意的疏远比直接的责骂更让人难受。
一凡，肖珂云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袁一凡这才抬眼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谈什么？
我...我知道我错了。肖珂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想起思语刚出生的时候...
那些都过去了。袁一凡打断她，现在这样挺好的。
这时，袁思语抱着拼图从房间里跑出来：爸爸，这个我不会拼。
袁一凡立即起身，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来，爸爸教你。
他坐在女儿身边，耐心地指导着拼图的技巧，完全把肖珂云晾在了一边。肖珂云看着父女俩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
她想起以前，这样的夜晚本该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她会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袁一凡陪女儿玩游戏，时不时抬头相视一笑。而现在，她像个多余的旁观者，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妈妈也来玩！袁思语突然朝她招手。
肖珂云正要起身，袁一凡却轻声对女儿说：让妈妈休息吧，爸爸陪你就好。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她僵硬地坐回原位，看着袁一凡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他让她来的用意——他不是在给她机会，而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这个家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五十分，袁一凡抬头看了一眼：思语，该准备睡觉了。
肖珂云急忙站起来：我...我能给思语讲个睡前故事吗？就一个。
袁一凡看了看女儿期待的眼神，微微点头：十分钟。
卧室里，肖珂云坐在女儿床边，轻轻讲着《小王子》的故事。这是袁思语最喜欢的睡前故事，以前每个晚上都要缠着她讲。
妈妈，袁思语突然打断她，你以后还会来给我讲故事吗？
肖珂云的喉咙发紧：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可是爸爸说你要工作，很忙。小女孩嘟着嘴，他说我要乖乖的，不能吵着要妈妈。
肖珂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强忍着泪水，继续把故事讲完。当讲到小王子离开他的玫瑰时，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故事讲完，她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晚安，宝贝。
妈妈晚安。
走出卧室时，袁一凡已经等在门口。他手里拿着她的包，明显是在送客。
我送你去电梯。他说。
在电梯口，肖珂云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一凡，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不能。袁一凡轻轻挣开她的手，眼神里没有半分动摇，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以后想看思语，提前说一声就行，但其他的，不必再提。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在金属门完全关闭前，肖珂云最后看到的，是袁一凡转身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坚定。
她靠在电梯壁上，任由泪水滑落。这一次，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是真的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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