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洞休整数日,众人伤势尽复,修为亦各有精进。然而,阿娜眉宇间的忧色却未曾散去,她随身携带的几只本命蛊虫近日越发焦躁不安,时常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低沉嗡鸣。
“蛊神预警愈发急促了。”阿娜找到阿张,神色凝重,“那股‘极恶气息’的源头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引动的阴秽之力波及范围极广,连我的蛊虫都受到了影响。根据蛊虫传递的模糊信息和族中古老传说对照,那股气息最可能源自西北方向的‘毒龙潭’。”
“毒龙潭?”一旁的蓝蝎子闻言,面色微变,“那是苗疆公认的几大绝地之一,据说潭底连通地肺毒火,终年毒瘴不散,滋生着无数外界绝迹的凶猛蛊物和毒虫,甚至传说有上古毒蛟遗种潜伏其中,凶险异常。”
“但也是蛊修眼中的圣地。”阿娜补充道,“万毒滋生之地,往往也孕育着解毒圣物和滋养蛊虫的奇珍。蛊神预警指向那里,绝非偶然。”
阿张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既与此行目的相关,便去一探。”阿张做出决定,“阿娜,蓝蝎子,此行需倚仗二位之力。”
有了明确目标,众人再次启程。越往西北方向行进,环境越发恶劣。空气中的毒瘴不再是单一的墨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仿佛将世间所有毒素都熔于一炉,光线透过毒雾都变得扭曲怪异。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色彩妖艳的菌毯,踩上去软腻粘滑,不时有不知名的多足毒虫从菌毯下惊慌窜出。奇形怪状的毒植盘根错节,有些甚至会主动喷射毒液或释放迷幻孢子。
然而,有了阿娜这位白苗嫡系传人和蓝蝎子这位精通毒术的五仙教长老同行,情况与之前盲目乱闯时截然不同。
阿娜能辨识出绝大多数毒虫的种类和习性。“小心,那是‘七情蝶’,其鳞粉能引动心魔幻象,需以沉心蛊粉克制。”“避开那片‘鬼哭藤’,它的藤蔓嗜血,畏惧赤阳粉。”她不断取出各种小巧的蛊囊,洒出特定药粉,或是放出几只特性相克的蛊虫,往往能轻易驱散、诱导甚至控制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她仿佛一位优雅的指挥家,在这片毒物交响乐中游刃有余。
蓝蝎子则更侧重于应对地形环境和那些诡异的毒植瘴气。她能通过观察土壤颜色、空气流动和植被分布,精准判断出哪里是毒气淤积的死地,哪里暗藏流沙或毒沼,并指出相对安全的路径。她的幽蓝细丝能轻易斩断突然袭来的毒藤,指套弹射出的药粉能中和空气中弥漫的剧毒孢子。
在两位用毒高手的通力协作下,众人行进速度虽不快,却异常平稳,再未出现之前那般险象环生的局面。墨恒与孙八爷啧啧称奇,对苗疆蛊毒之术的博大精深有了更深的认识。铁牛则紧绷神经,护卫在侧,戊土煞气对许多地行毒虫也有不错的震慑效果。
历经数日艰难跋涉,众人终于抵达了毒龙潭边缘。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出的凹陷盆地。盆地中央,是一潭深邃漆黑、死寂无波的湖水,湖水粘稠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败混合的恶臭。潭面上空,凝聚着近乎实质的五彩毒瘴,如同华盖般笼罩四方,阳光根本无法透入,使得整个盆地昏暗如夜。潭边看不到任何植物,只有各种色泽诡异、嶙峋怪异的结晶物和累累白骨。
“跟紧我,收敛一切气息,切勿触碰潭水。”蓝蝎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此潭水奇毒无比,更能污蚀法宝灵光。”
在阿娜和蓝蝎子的双重指引下,众人沿着潭边一条极其隐蔽的小径,向着盆地深处一处巨大的洞穴入口摸去。那洞口如同毒龙张开巨口,不断有浓郁的、色彩更深的毒雾从中吞吐而出。
踏入洞穴,内部竟是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四周洞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巨大的蜂巢。而此刻,每一个孔洞中,都栖息着难以计数的毒虫蛊物!色彩斑斓的毒蛛、拳头大小的毒蚁、背生双翅的蜈蚣、形如鬼面的蠹虫、细如发丝却赤红如血的线蛊……几乎所有能想象到的和无法想象的毒虫,此处都能找到其踪影!
它们并未互相攻击,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的头颅都朝向溶洞的最中央,仿佛在虔诚地朝拜。
溶洞中央,有一根天然形成的、洁白如玉、却隐隐透出七彩光晕的巨大钟乳石。石尖之上,正有一滴乳白色、却又内部流光溢彩、蕴含着难以形容的磅礴毒性与生机的液体缓缓凝聚,最终“滴答”一声,落入下方一个小小的、同样洁白如玉的石碗之中。那石碗看似不大,却仿佛永远也装不满。
“万毒灵乳!”阿娜激动得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渴望,“真的是万毒灵乳!集万毒精华,历经地脉千万年孕育而生,至毒亦至圣!对于蛊修而言,这是无上至宝,只需一滴,便能省去数十年苦功,让本命蛊发生质的蜕变!”
但她也清楚,此物蕴含的毒性也恐怖至极,若无特殊法门和强大本命蛊引导,贸然接触,顷刻间便会化为脓血。
眼前这“百蛊朝宗”的奇景,便是因为这万毒灵乳的气息,吸引了方圆千里所有强大的毒虫蛊物前来,它们本能地渴望得到一丝气息,却又不敢靠近那根钟乳石,只能在此朝拜等待。
阿娜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剔透如玉、形态似蚕又似蛟的小巧蛊虫,这正是她的本命蛊——“玉蛟蚕”。她神色肃穆,双手结出古老复杂的手印,口中吟唱着空灵而神秘的苗疆古调。
随着她的吟唱,那玉蛟蚕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缓缓飞向那根中央钟乳石。朝拜的万千毒虫一阵骚动,似乎极为渴望,却又在那玉蛟蚕散发出的、与万毒灵乳同源却又更显纯粹的气息压制下,不敢妄动。
玉蛟蚕飞至石碗上方,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终,它悬停在灵乳上方,张口吐出一根极细的银丝,轻轻探入灵乳之中。
霎时间,玉蛟蚕身上光华大放,身体变得几乎透明,能清晰看到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灵乳通过银丝缓缓被它吸入体内。它不敢多吸,只汲取了约莫米粒大小的一滴,便迅速收回银丝,飞回阿娜掌心,陷入沉睡,周身光华流转,显然正在消化这惊天造化。
阿娜小心翼翼地将沉睡的玉蛟蚕收回一个特制的温玉盒中,脸色因激动和消耗而微微苍白,但眼中充满了喜悦:“成功了!多谢诸位护法!”
收取过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若有丝毫差错,惊动了朝拜的万千毒虫,或是引动了灵乳本身的毒性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一切顺利。
退出溶洞后,阿娜并未忘记正事。她在毒龙潭畔一处背阴的裂缝中,找到了几株与万毒灵乳相伴而生的解毒圣草——“幽冥草”。此草通体乌黑,叶片形如鬼手,却能吸收化解万毒。
“万毒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果然不假。”蓝蝎子赞叹道。
回到临时营地,阿娜决定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缘,为众人提升实力。她将那一滴万毒灵乳分出极其细微的三丝,分别融入三杯用幽冥草熬制的药液之中。
“此药液蕴含灵乳至毒与幽冥草至解之力,相互冲突又相互转化,乃淬炼肉身、提升毒抗的无上宝药。但过程会极为痛苦,需有绝强意志和外人护法,引导药力。”阿娜郑重道。
阿张点头,亲自为墨恒、孙八爷、铁牛护法。
三人服下药液后,顷刻间面色剧变!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毒针在体内疯狂穿刺,又似有万蚁噬心,剧痛与奇痒交织,血脉贲张,皮肤表面瞬间渗出漆黑腥臭的污血!三人浑身剧烈颤抖,几乎要昏厥过去。
阿张立刻出手,双掌分别按在墨恒和孙八爷背心,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混沌真元度入他们体内,强行护住他们心脉,并引导那狂暴的药力按照特定路线冲刷他们的经脉、脏腑、骨髓。铁牛则怒吼一声,疯狂运转戊土煞气和战舞功法,凭借强悍的意志和肉身硬抗药力,引导其淬炼己身。
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惨叫声不绝于耳。当药力终于平息时,三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黑红色的污垢汗水浸透,瘫倒在地,近乎虚脱。
但很快,磅礴的生机从他们体内焕发出来!皮肤变得莹润坚韧,双目神光湛湛,呼吸间隐隐带着一股百毒不侵的沉稳气息。他们的体质经历了又一次脱胎换骨般的淬炼,对毒物的抗性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寻常毒物恐怕难以伤其分毫。
就在众人为实力提升而欣喜时,阿娜的那只玉蛟蚕终于苏醒过来。它体型似乎大了一圈,通体更加晶莹剔透,额头上甚至隐隐鼓起两个小包,仿佛有角要生出。它亲昵地蹭了蹭阿娜的手指,随即仰起头,发出一阵急促而奇异的嘶鸣,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紧迫的信息流涌入阿娜脑海!
阿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失声道:“蛊神预警…清晰了!那极恶气息…并非单一魔头或妖兽,而是一个被封印在苗疆极深地脉深处的上古邪物!它即将苏醒,其气息引动了十万大山积攒万年的阴秽煞气,导致毒瘴异变、蛊虫狂暴!红发老祖门人如此频繁地出现在苗疆,活动诡异,恐怕…恐怕绝非简单的斩妖除魔,他们极有可能与这邪物的封印松动有关,或是想趁机动什么手脚!”
消息石破天惊!众人皆骇然。
原本以为只是追查圣教或寻找解毒之物,却不料牵扯出上古邪物乃至这等隐秘!
阿张目光深邃,望向毒龙潭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潭水,仿佛要看穿地脉,直抵那封印之地。紫府之中,那属于“张亮”的预警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起来,与阿娜接收到的信息产生了某种共鸣。
苗疆之行的水,远比想象中更深。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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