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范平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虚弱但正在缓慢恢复的病人角色。
他没再刻意去“毒舌”范闲，一方面是那碗药和那颗蜜饚让他心里那点微薄的良知略有不安，另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消化穿越的事实，并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家。
范闲似乎也接受了弟弟“病中胡言”的说法，待他愈发细心。
每日煎药喂食，读书给他听，偶尔会说些澹州城的趣事，或是隐晦地透露一些对京都范府的担忧。
范平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嗯啊应答，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情绪点余额停留在45点，距离兑换《基础养生诀》还差5点。
这5点，像根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不解决就浑身不自在。
从范闲身上再薅？
风险有点大，容易引起持续性怀疑。
老夫人和老嬷嬷？
目标情绪产出不稳定，且容易吓着老人家。
正琢磨着，机会自己就送上了门。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范闲扶着范平到院子里晒太阳。
刚在躺椅上安顿好，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角的阴影里。
一身黑衣，面容普通到毫无特色，双眼蒙着一块黑布，手里握着一根不起眼的铁钎。
五竹！
范平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位可是实打实的杀神，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沉默的仆人。
范闲见到他，却很高兴：“五竹叔！”
五竹“看”向范闲，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那蒙着黑布的脸，似乎“转向”了范平的方向，停顿了几秒。
范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让他后背有些发凉。
他赶紧扯出一个自认为最虚弱无害的笑容，虽然五竹“看”不见。
“小平，这是五竹叔，从小照顾我们的。”范闲介绍道。
范平乖巧地（自认为）喊了一声：“五竹叔。”
五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又“看”了他两秒，然后对范闲说：“该练功了。”
“好！”
范闲立刻起身，显得有些兴奋。
他安抚地拍了拍范平的肩膀：“小平，你在这儿晒会儿太阳，我跟五竹叔去去就来。”
范平看着范闲屁颠屁颠地跟着五竹走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心里那点搞情绪点的念头又活泛起来。
五竹啊！
这可是顶级高手！
要是能从他身上弄到情绪点，哪怕只有一点，质量肯定不一样吧？
可是，怎么才能让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产生情绪波动？
他仔细观察着。
范闲在五竹的指导下，开始练习一套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耗费体力的基础动作。
五竹的教学方式，堪称“简洁”到极致。
“不对。”
“手臂，直。”
“腰，沉。”
“太慢。”
没有任何解释，只有冰冷的指令和纠正。
范闲练得满头大汗，咬牙坚持，显然早已习惯这种模式。
范平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绝妙（作死）的类比。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用那种病弱中带着点天真无邪的语气，朝着院子中央“小声”嘀咕，确保声音刚好能被听到：
“哥……五竹叔教你功夫的样子……好像我们澹州老农……在教媳妇……怎么切萝卜丝儿……又直，又匀，还不许慢……”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午后院子里，格外清晰。
范闲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身形，哭笑不得地回头瞪了范平一眼。
这小子，怎么病了一场，嘴巴变得这么损？！
【叮！来自范闲的无奈+3！】
然而，范平真正期待的目标，是那个黑衣蒙眼人。
五竹的动作，有那么万分之一秒的凝滞。
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握着铁钎的手指也纹丝未动，但范平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了提示音：
【叮！来自五竹的困惑+1！】
成了！虽然只有1点！
但这1点的意义非同凡响！
这证明了他的系统对五竹这种非正常人类也有效！
而且，“困惑”这种情绪，出现在五竹身上，本身就极具价值！
范闲稳住身形，无奈地对五竹说：“五竹叔，小平他病还没好利索，胡言乱语，您别介意。”
五竹没有理会范闲的解释，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躺椅上的范平身上。
那冰冷的“注视感”比之前更强了，让范平头皮有些发麻。
他赶紧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躺椅里，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天空。
过了好几秒，五竹才缓缓地“转”回头，对范闲说：“继续。”
只是接下来范闲再犯错时，五竹的指令停顿时间，似乎比之前长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丝。
范平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病弱模样。
余额：49点！
只差最后1点了！胜利在望！
这最后1点，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傍晚，范闲练完功，累得几乎虚脱，被五竹拎去清洗了。
周嬷嬷来收药碗时，看着范平气色似乎好了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口念叨了一句：“小公子今日精神头不错，看来这药是真管用，费先生开的方子就是好……”
范平正沉浸在即将凑够点数的喜悦中，闻言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属于前世程序员的思维惯性：
“药是不错……就是这用户体验……太差了……”
周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茫然地眨着眼：“用……用户？体……体验？小公子，您说的是什么呀？老奴听不懂……”
她看着范平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小公子是不是又烧糊涂了”的担忧。
【叮！来自周嬷嬷的困惑+1！】
【当前情绪点余额：50点！】
【叮！条件满足，可兑换《基础养生诀》！是否兑换？】
来了！
范平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周嬷嬷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什么，嬷嬷，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周嬷嬷虽然疑惑，但还是连忙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嘴里还嘀咕着：“用户体验……这是什么新词儿……”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范平一人。
他再也按捺不住，意识沉入系统。
“兑换！《基础养生诀》！”
【兑换成功！消耗情绪点50点！剩余情绪点：0！】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凭空出现在他丹田位置，随即化作无数细丝，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路径，在他干涸脆弱的经脉中缓缓流动。
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暖意，仿佛久旱的土地终于得到了雨水的滋润。
那种萦绕不散的沉重感和虚弱感，似乎被这股暖流驱散了一点点。
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不同了！
这不再是靠汤药吊着的苟延残喘，而是身体本身正在从内部萌发出一线生机！
他按照脑海中自动浮现的功法要诀，尝试引导着那丝微弱的气流，小心翼翼地运行着。
过程很缓慢，很艰难，如同推着巨石上山。
但这确确实实是力量！
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丝气流耗尽，他才缓缓停下，感觉精神虽然疲惫，身体却有种卸下少许负担的轻松感。
他睁开眼，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范平握了握依旧没什么力气的小拳头，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第一步，终于是迈出去了！
有了这《基础养生诀》，他就能逐步改善这具破身体，摆脱“药罐子”的命运。
而获取情绪点的途径，他也初步验证了可行性。
范闲、五竹、周嬷嬷……甚至未来更多的人，都将是他变强的“养分”。
毒舌之路，任重道远。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兑换《基础养生诀》后，列表里似乎又多出了几个灰色的、需要更多点数才能解锁的新项目。
其中一个，赫然是【一次性·轻微体质修复】！
范平舔了舔嘴唇，眼神灼热。
看来，光靠“毒舌”薅点还不够，得想办法搞点“大新闻”，才能赚取足够让他脱胎换点的“大钱”啊。
这澹州城，是时候因为他的到来，起点不一样的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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