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真正的黑夜才刚开始”,陈十三本是说给自己听的,带着三分沧桑,七分孤勇。
谁知话音还没落地,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便生硬地切断了他的情绪。
叮、叮、叮。
节奏欢快,甚至透着股诡异的喜庆,在这满地疮痍的废墟上显得格外缺德。
陈十三扭头。
皇城东南角,镜月那具还没凉透的神尸旁,蹲着一座肉山。
墨小小手里攥着把不知什么材质打造的卡尺,正撅着屁股,在那位谎言之神的肋骨上比比划划。
他那眼神不带半分敬畏,也没半点对死者的尊重,纯粹像个屠夫在挑剔案板上的猪肉成色。
“妙啊……”
墨小小敲了敲神尸胸口,发出梆梆脆响。
“这骨密度,这神性残留的胶质感,绝了!天生的吸能材料!”
他一边流哈喇子,一边自言自语,声音大得方圆十丈都能听见:
“把这几根肋骨拆下来,磨成粉掺进玄铁里,做个‘反震护心镜’给三哥的妹妹……嗯,还得考虑一下少女的发育空间,尺寸得预留大点。”
刚把气喘匀的凤溪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远处的赵凛月、林薇几女,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拿死掉的神明骨头给小姑娘做护具?还得考虑发育?
这疯子的脑回路是不是被阉过?
陈十三那张刚刚还正气凛然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唰!
他一步跨出,身形如鬼魅般闪现,直接扯下自己破烂的外袍,一把盖住那具被墨小小摸来摸去的神尸。
“墨小小!”
陈十三额角青筋狂跳,压着嗓子咆哮:“你特娘的研究什么不好?非得在这搞尸体解剖?”
“还给我妹做护心镜?你想让她以后出门自带一股子尸气,把方圆十里的狗都吓尿吗?”
墨小小手里的卡尺被夺走,一脸无辜地抬起头。
那双常年被烟火熏得发黄的眼珠子里,全是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三哥你这就外行了,这不是尸体,是材料!顶级的材料!”
他急得直拍大腿,指着袍子底下隆起的轮廓:“谎言之神的神躯自带‘偏差’属性,做出来的甲胄能让敌人的刀剑自动跑偏!这比啥金钟罩铁布衫都好使!”
“这叫……叫那个啥……对!量子力学!这不是你教我的词儿吗?”
陈十三捂住额头。
跟这种技术宅讲伦理,纯属是对牛弹琴,还不如对牛弹棉花来得实在。
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周围散落一地的神魔残肢,还有那些断裂的神兵利器。
“行了,闭嘴,听令。”
陈十三神色骤冷,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这一刻起,大周远征军后勤总长这个坑,你填了。”
“这堆破烂,”他一脚踢开半截刻满神纹的断臂,“连同所有缴获的神尸、神兵,全归你调配。”
“你打报告,我批条子。记住,我只要结果。”
陈十三盯着墨小小那双逐渐亮起来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神的骨头渣子都给我利用起来。给我造出针对这帮杂碎的武器!”
“弑神弩要量产,神骨甲要列装。听懂了吗?”
墨小小傻在原地。
好半晌,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全归你调配”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那不是权力。
那是无底洞般的科研经费,是无数梦寐以求的顶级耗材!
“全……全都给我?”墨小小声线都在抖。
“全给。”
“卧槽!”
这位墨家巨子原地蹦起三尺高,那双粗糙的大手来回搓动,眼里的狂热几乎要化作实质喷薄而出。
“发财了!这回真发财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绕着陈十三转圈:
“战争之神的脊椎骨可以做动力炉核心!毁灭之神的血液能提炼高爆符液!还有那个玩空间的神,把它的皮剥下来,老子能造出随身携带的行军粮仓!”
“老板你放心!三个月!给我三个月!”
墨小小拍着胸脯,震得浑身肌肉乱颤:“我给你拉出一支天兵天将!到时候就算那劳什子神主来啦,我也能把他裤衩子打飞!”
陈十三嫌弃地摆摆手,转身就走。
这种疯子,就该关进实验室里去祸害原材料,而不是在外面祸害正常人的三观。
……
入夜。
废墟之上,一座临时搭建的行宫依旧灯火通明。
陈十三洗去一身血污,换了件干爽的青衫,刚准备盘膝调理体内那股躁动的人皇气运。
笃笃。
房门轻响。
“进。”
门扉半掩,一阵淡雅的药香先一步钻了进来。
林薇端着红漆托盘,莲步轻移。她换了身素净的月白长裙,发髻低挽,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大难不死后的温婉与庆幸。
“刚熬的安神汤,加了千年的雪参。”
她将汤碗搁在案头,也不多话,甚至没给陈十三拒绝的机会,便极自然地绕到他身后。
微凉的指尖搭上他的太阳穴,力度恰到好处地揉按起来。
“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别总绷着。”
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陈十三紧绷的肌肉刚要松懈,那股子温柔乡还没品出味儿来。
笃笃。
又是敲门声。
这次连“请进”都省了,一颗挂着银饰的小脑袋直接探了进来。
笙月怀里抱着七八个贴着符纸的瓷瓶,小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那个……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是南疆最好的蛊药,补血的,补气的,还有……还有壮那个阳的……”
小圣女磕磕绊绊地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林薇放在陈十三太阳穴上的手,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都能挂个油瓶。
她像只护食的小猫,快步走到桌边,把瓷瓶一股脑地堆在林薇的汤碗旁边,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仿佛在宣示主权。
屋内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
陈十三只觉得脑袋比刚才打架时还大。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端水。
哐当!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两扇门板惨叫着撞在墙上。
夜玲珑一身红裙如火,抱着那把标志性的长刀,大马金刀地倚在门口。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薇和笙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哟,这是开什么表彰大会呢?这么热闹。”
她踩着鹿皮靴,哒哒哒地走进来,直接无视了另外两个女人,一屁股坐在陈十三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露出裙摆下一截晃眼的雪白。
“我听说墨小小那个缺心眼的布置了这里的阵法,我不放心,特地来帮你查查漏洞。”
夜玲珑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十三:“免得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趁着夜深人静,摸上床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这话里的火药味,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陈十三眼观鼻,鼻观心,决定装死。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陛下驾到——”
这一声通传,直接把屋内的气压按到了冰点。
赵凛月依旧是一袭明黄常服,却穿出了衮服冕冠的威仪。
她手里没拿什么汤药,也没带什么兵器,只有一卷厚厚的地图。
女帝陛下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书案前,将地图“哗啦”一声铺开,盖住了林薇的汤,也挤歪了笙月的药瓶。
“陈十三。”
赵凛月双手撑在案上,身子前倾,那双凤眸带着审视天下的压迫感,直视陈十三的双眼。
“关于京城重建的布局,还有攻打神土的路线,朕有几个要点,必须现在和你敲定。”
这一刻,房间彻底安静了。
四个女人,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林薇的手指停在他太阳穴上,温柔中透着坚持。
笙月鼓着腮帮子站在左侧,寸步不让。
夜玲珑把玩着刀柄,眼神玩味,坐镇前方。
赵凛月居高临下,用家国大事直接封死了陈十三的退路。
视线在空中交错,仿佛有无数道隐形的雷电在噼啪作响。
陈十三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五马分尸的祭品。
他突然无比怀念那个只有杀戮的战场。
至少那帮神明想杀他,还会先喊个招式名,而不像现在,全是看不见的软刀子。
就在这修罗场即将炸锅的前一瞬。
寝宫外的回廊阴影里,凤溪瑶慵懒地靠着柱子,手里捏着壶残酒。
听着屋内隐约传来的动静,这位昔日的大周守墓人,脸上露出了某种极其微妙、名为“幸灾乐祸”的姨母笑。
“臭小子,这齐人之福可不是好享啊。”
她抿了一口酒,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转身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这后宫的仗……啧啧,比前线死人还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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