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话,像最后一把钥匙,插入了锈蚀了十五年的锁芯。
“就在那后面。”
五个字,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彻底改变了两人之间脆弱而紧张的关系。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戒备的委托人与修复师,也不是单纯的怀疑者与被怀疑者,而是被一条无形的、由真相编织的绳索捆绑在一起的临时同盟。
目标明确:进入那个隐藏的房间。
然而,通往目标的路径依旧危险。主厅与东翼连接处的墙体裂缝虽然扩大,露出了后面金属门框的一角,但坍塌的瓦砾、扭曲的木材和不断渗入的雨水,构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更别提整个结构依旧不稳定,随时可能有二次坍塌的风险。
“不能直接从这里硬闯。”陆沉舟捂着受伤的手臂,冷静地评估着,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中,燃烧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名为“决心”的火焰,“结构太脆弱,我们俩都可能被埋在里面。得从内部找路。”
内部?林晚立刻想起了那张图纸,那条从主厅下方起始、通往东翼深处的虚线。“那条通道!图纸上标注的路线,终点就是那个被红圈标记的房间!”
陆沉舟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她图纸的来源,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或知晓之中。“那条通道很多地方已经塌陷堵塞,而且……”他顿了顿,眉头紧锁,“里面不安全。”
他指的不仅仅是结构上的不安全。林晚想起了那诡异的摩擦声和怪异的气味。
“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林晚坚持道,“从内部接近,至少能避开最不稳定的坍塌区域。我知道入口在哪里。”
陆沉舟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需要工具。撬棍,更多的照明,还有……防身的东西。”他说最后几个字时,语气有些异样。
两人再次回到地下室。这一次,不再是林晚的独自探险。陆沉舟熟练地找出了一把沉重的消防斧和两支强光手电,又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了两副工业防尘口罩和手套。
“戴上。”他将口罩递给林晚,“里面的空气可能有问题。”
林晚接过口罩,注意到他取斧头时动作的娴熟,以及那份远超常人的谨慎,心中那份关于他身份和经历的疑问再次浮现。他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古建筑设计师或遗产继承人。
再次挪开工具柜,那个幽深的洞口显露出来。有了陆沉舟在身边,林晚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但紧张感却有增无减。她不知道这扇门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终极的真相,还是更深的陷阱?
陆沉舟率先弯腰钻了进去,一手持斧,一手握着强光手电,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甬道里显得有些局促。林晚紧随其后。
通道内比林晚上次独自进入时感觉更加压抑。雨水似乎加剧了内部的潮湿,墙壁摸上去湿漉漉、滑腻腻的。那股混合着霉味、土腥和怪异化学物质的气味,即使戴着口罩,也依旧顽固地钻入鼻腔。
陆沉舟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他走得很快,但每一步都带着警惕,手电光柱不断扫视着前方和头顶,注意着结构的稳定性。遇到岔路,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显然对这里的路径了如指掌。
“你经常来这里?”林晚忍不住低声问。
陆沉舟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隔着手套和口罩传来,有些沉闷:“以前……来得比较多。后来就封上了。”
以前?是十五年前吗?是为了躲避什么?还是为了……藏匿什么?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处明显的塌陷,大块的泥土和碎石几乎堵死了去路,只留下一个极窄的缝隙。
“就是这里。”陆沉舟用手电照着塌陷处,“后面应该就是通往那个房间的支路。上次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没完全堵死。”
他上前,用没受伤的左手尝试推动那些石块,但效果甚微。“需要清理,但动作不能太大,不然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塌方。”
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徒手搬运那些较小的石块和土块。过程缓慢而艰辛,通道内空气污浊,很快两人都汗流浃背,口罩下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就在清理工作进行到一半时,林晚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规律的、细微的摩擦声,再次从塌陷点的后方,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而且这一次,距离似乎非常近!
林晚的动作瞬间停止,惊恐地看向陆沉舟。
陆沉舟显然也听到了。他猛地停下动作,将林晚拉到自己身后,举起消防斧,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射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压低声音喝道:“谁在那里?!”
摩擦声戛然而止。
通道内死一般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塌陷点的另一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几秒钟后,就在陆沉舟准备再次开口时,一个极其微弱、沙哑、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碎石缝隙后传了过来:
“沉……舟……?是……你吗……?”
这个声音……!
林晚瞬间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声。这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声音!它苍老、虚弱,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扭曲,但依稀能分辨出,属于一个……女人!
陆沉舟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消防斧“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土里。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锦……锦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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