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邀请函,对阿瑞斯而言,远非一次普通的学术约谈。那薄薄的羊皮纸,仿佛重若千钧,其背后是他身世之谜的核心,是两位传奇巫师交织着爱与悔恨的过去。当他踏上旋转楼梯时,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左眼下的血盟链纹传来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悸动,仿佛在呼应着源头。
办公室的门打开,阿不思·邓布利多就坐在那里。不再是礼堂里遥远的剪影,而是近在咫尺的存在。阿瑞斯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那双在画像和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正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混杂着孺慕、悲伤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的洪流,几乎要冲垮他惯常的冷静。
他必须用尽全部意志,才能维持面部表情的平静,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
“下午好,邓布利多教授。”
“下午好,菲尼克斯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在阿瑞斯走进来的瞬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收缩。他的目光仿佛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阿瑞斯的脸庞,尤其是在那金色的链纹上停留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阿瑞斯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并非单纯的审视,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时空的复杂情绪。
谈话在看似常规的寒暄中开始,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层脆弱的伪装。当话题转向古代魔法契约时,邓布利多提到了“源于最深刻情感”的力量,提到了“绑定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那一刻,阿瑞斯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他感到血盟在皮下灼烧,仿佛在与邓布利多的话语共鸣。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他强迫自己将邓布利多视为一位需要谨慎应对的、洞察力惊人的智者,而非一位……可能的血亲。
“我注意到,你对这类魔法似乎有天然的……亲和力。”邓布利多说道,语气随意,但阿瑞斯捕捉到了他措辞的微妙——“亲和力”,而非简单的“兴趣”。这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不愿点破的确认。
阿瑞斯的心脏狂跳。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去追问,去确认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关于戈德里克山谷、关于破碎的血盟瓶、关于他离奇诞生的猜测。但他不能。汤姆警告的眼神、他们共同的秘密、以及内心深处对“真相”可能带来不可预知后果的恐惧,像一道道枷锁,锁住了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
他垂下眼睫,避开了邓布利多那仿佛能洞悉灵魂的目光,用预先准备好的、关于“光暗魔力特质”的说辞来应对。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平淡、更加疏离,唯有他自己知道,这层平静之下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邓布利多没有逼问。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拿出了那些珍贵的手稿。在阿瑞斯低头翻阅那些古老的、描述着契约魔法的符号时,他能感觉到邓布利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那目光里似乎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或许可以称之为遗憾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而复杂的了然。
当阿瑞斯最终离开办公室,走下旋转楼梯时,他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耗尽心神的大战。背对着那扇关闭的门,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才允许自己微微喘息,放任那被强行压抑的情感波澜在体内冲撞。与邓布利多的近距离接触,就像一块磁石,强烈地牵引着他血脉中属于对方的那一部分,那种源自灵魂的共鸣感,远比任何逻辑推理都更加强烈地指向一个事实。
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用理智筑起壁垒。
回到公共休息室,面对汤姆急切的追问,阿瑞斯再次戴上了冷静的面具。他复述了经过,强调了他们的“成功应对”。然而,他眼底深处那一丝未能完全平息的波澜,和他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或许并没有完全逃过汤姆敏锐的眼睛。
汤姆的警告和邓布利多的试探,像两股巨大的力量,将阿瑞斯撕裂在中间。他对汤姆的承诺与依赖是真实的,但他对自身根源的渴望与对邓布利多那份莫名的情感联系,也同样真实。这场会面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像在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暗流,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切。
这种内在的冲突和压抑的情感,远比外在的平淡,更能体现他作为“双子”后裔所承受的巨大张力和悲剧性。这份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挣扎,将成为推动后续剧情的重要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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