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静寂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带着微妙的张力。
宋溪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按在突突跳动的血管上。
接到纪扬的电话时,她脑子里只有“陆深时醉了”五个字,连拖鞋都穿反了就往外冲,此刻宿醉的钝痛正一点点爬上来。
“难受?”
陆深时的指尖忽然贴上她的太阳穴,微凉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像给灼烫的神经敷了片冰。
她下意识往那点凉意里蹭了蹭,声音软得发哑,“嗯,有点。”
自己才抿了两口青梅果酒就晕乎乎栽倒,他喝到断片,此刻却站得笔直,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喉结线条清晰得晃眼。
陆深时的指腹顿了顿,慢慢滑到她发烫的脸颊。
指腹碾过她细腻的皮肤时,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一句,“我要去公司了。”
宋溪午的手指倏地攥住他西装袖口,布料下肌肉的轮廓都清晰可触。
“今天可不可以在家陪我?”
她仰头看他,睫毛垂着,像受了委屈的小兽,“你刚回来,都还没有好好看看我。”
陆深时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她得寸进尺地晃了晃他的袖子,裙摆扫过他的小腿,带着清甜的香气,“就一天,好不好?”
他出差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回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度过完整的一天了。
陆深时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上。
她站得太近,呼吸都带着甜软的果酒香,像颗刚剥开糖纸的水果硬糖,让他舌尖发麻。
“公司有个跨国并购案...”他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却没挣开她的手。
“易森在。”她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
“易森处理不了所有事。”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妥协。
宋溪午忽然笑了,嘴角弯成甜甜的月牙,伸手抱住他的腰。
隔着衬衫,她能清晰地数着他沉稳的心跳,“那我跟你去公司?我保证不打扰你,就坐在休息室等你。”
他想起她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抱着习题册蹲在他办公室门口,说等他忙完一起吃晚饭。
那天他开了四个小时的会,出来时看见她趴在习题册上睡着了。
喉结又动了动,陆深时拉开她,转身往玄关走,“换衣服。”
宋溪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雀跃突然从脚底窜到发梢,转身往楼上跑时裙摆扫过沙发边角,带倒了一个抱枕。
陆深时听见声响回头,正看见她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烫得惊人。
昨晚那个吻又不合时宜地钻进脑海,她柔软的唇瓣,带着果酒的甜香,还有他失控时扣在她后颈的力度——他甚至能清晰记得她颈后细软的绒毛蹭过虎口的触感。
“少爷?”徐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深时猛地回神,拉开门时脸上已恢复惯常的清冷,“等十分钟。”
宋溪午换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
是他去年在巴黎给她买的。
下楼时看见陆深时坐在沙发上看平板,阳光落在他侧脸,把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
他总是这样,哪怕只是安静坐着,也像幅精心构图的画。
“好了。”她站在他面前,裙摆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他抬眼时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扫过她露在外面的锁骨,忽然起身往衣帽间走。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薄款小开衫,“穿上。”
她接过时小声嘀咕,“大直男。”
却乖乖套在身上。
车里一路安静。
宋溪午靠着车窗看街景,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陆深时坐在旁边处理文件,偶尔接个电话,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偷偷看他握笔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这双手既教过她写名字,也替她拧开过无数瓶盖。
到公司楼下时,易森已经等在大堂。
看见跟在陆深时身后的宋溪午,他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些,却识趣地没多问,只递上文件夹,“陆总,上午十点的跨国会议改到下午三点了。”
陆深时接过文件夹翻看,指尖在某页停顿,“并购合同发我邮箱。”
他侧头看宋溪午,“你去休息室,需要什么让易森送过去。”
“知道啦。”
顶楼休息室永远带着她喜欢的香薰味。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易森端着托盘走进来,笑着说,“宋小姐,陆总让我送点醒酒汤过来。”
青瓷碗里的汤冒着热气,飘着淡淡的姜香。
宋溪午小口喝着,忽然听见易森说,“陆总特意交代用老冰糖炖的,怕你嫌姜味重。”
她握着勺子的手忽然一软。
陆深时在会议室里走神了三次。
第一次是讨论到合同内容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宋溪午喝汤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她从小就不爱吃姜。
第二次是听见“并购风险评估”时,他想起昨晚她醉酒时滚烫的呼吸洒在他颈窝的触感。
第三次是易森让他签字时,他脱口而出,“加份补充合同。”
易森愣了愣,“您签的这份就是补充合同…”
陆深时回过神,指尖敲了敲桌面,“再加一份针对东南亚市场的。”
他看向落地窗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会议结束时,暮色已经漫进落地窗。
易森低声汇报,“宋小姐在休息室看书,说等您一起吃饭。”
陆深时推开门,正看见宋溪午踮着脚够书架顶层的书。
“够不到不会喊人?”
他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拿下那书。
这是她十五岁时丢的书,后来他找遍全城书店才买到同款。
“饿了吗?”他问,指尖还残留着书脊的触感。
“有点。”她接过书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
晚餐在他办公室吃。
易森送来日式料理,陆深时剥虾的手没停过,虾仁一个个跳进她碗里。
宋溪午就这么盯着他看。
她看了十几年,从来没看够过。
他总是这样,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帮她做完所有麻烦的事情。
宋溪午吸着奶茶,珍珠在吸管里咕噜作响,忽然说,“陆深时,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黑色的瞳孔映着她的影子,“谁说的?”
“陆思行说我太黏人了。”她搅着奶茶里的珍珠,声音低下去,“什么事都要找你。”
他把最后一只虾仁放进她碗里,“你从小就这样。”
从五岁那年她摔破膝盖,非要他吹着才能止血开始。
“可我长大了,陆深时。”她抬头看他,眼睛里有他读不懂的潮涌,像涨潮的海,“我不是小孩子了。”
陆深时沉默。
他比谁都清楚她长大了,清楚到害怕。
“我昨晚好像做了个梦。”宋溪午忽然说,声音很轻。
陆深时的呼吸顿了顿,“什么梦?”
“记不清了……好像有你。”
她飞快地瞥他一眼,“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我断片了。”
空气突然凝固。
“没有。”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淡得像结了冰,“你很早就睡了。”
宋溪午明显松了口气,眼睛又亮起来,“那就好,我还怕自己耍酒疯了呢。”
青天白日的她都敢偷亲陆深时,那喝醉了不得了啊!!
想想都后怕!
万一真做了什么越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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