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莲儿显然不明所以,见到端坐主位的慕青和面色严肃的严掌事,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跪下行礼:“奴婢周莲儿,参见慕大人,参见严掌事。”
慕青没有立刻叫她起身,只是用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她,无形的压力让周莲儿几乎喘不过气。
“周莲儿,”慕青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寒意。
“本官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询问。你兄长,鸿胪寺序班周明,前几日是否曾通过你,向公主府递送过什么东西?或者,传递过什么消息?”
周莲儿身体一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嘴上却强自镇定:
“回……回慕大人,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奴婢兄长在鸿胪寺当差,与公主府并无往来,更不曾通过奴婢传递什么。”
“哦?是吗?”
慕青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你可知,你兄长周明,涉嫌绕过兵部,向陛下呈递了一封关乎边关安危的虚假信件?此乃欺君大罪,一旦查实,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你作为可能知情甚至协助传递的人,按律,当同罪论处。”
周莲儿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了哭腔。
“大人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慕青逼问道:“周莲儿,本官提醒你,现在说实话,或许还能戴罪立功,保你兄长一条活路,甚至为你自己争得一线生机。若等本官查实,你和你兄长,还有你们周家……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我说!我说!”周莲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是……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徐嬷嬷!是徐嬷嬷前些日子找到奴婢兄长,给了他一大笔钱,还……还拿奴婢在宫外的爹娘安危做威胁,让兄长想办法把那封信递上去……具体信里写的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兄长也只是按吩咐办事,他不敢不从啊大人!”
徐嬷嬷!齐音公主的乳母。
慕青心中一震,果然牵扯到了齐音身边的核心人物!她强压住激动,继续冷声问道:“除了徐嬷嬷,还有谁?你兄长可曾提过,这信是来自何处?或者,他还和什么人接触过?”
周莲儿哭得几乎晕厥,断断续续地道:
“奴婢……奴婢告假回家时好像看见兄长和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在一起,就在城南的枯柳巷附近……”
枯柳巷是京城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汇聚。
慕青立刻对严掌事道:“严掌事,麻烦你先将她妥善安置,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慕大人。”严掌事此刻已是心惊胆战,连忙应下。
于是慕青匆匆赶往枯柳巷。
而八野这边,安排的暗卫则静静蛰伏在各自的目标点外。
临近午时,监视潘睿府邸的暗卫发现了异动。
一个穿着普通灰色短褐、作脚夫打扮的男子,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潘府后门溜出,左右张望一番后,迅速汇入人流。
此人步伐沉稳,眼神警惕,绝非普通脚夫。
暗卫首领打了个手势,两名身手最好的暗卫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灰衣男子极为警觉,在街巷中七拐八绕,不时突然驻足回头。
跟踪的暗卫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利用人群和建筑物隐匿着行踪。
最终,那灰衣男子拐进了城南的枯柳巷。
枯柳巷名副其实,巷子狭窄阴暗,两旁是低矮破旧的民房,几棵枯死的老柳树歪斜地立在巷口,更添几分荒凉。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些贫苦百姓和外来流民,鱼龙混杂,正是进行秘密交易的绝佳场所。
灰衣男子走到巷子中段一户看似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他迅速闪身而入。
跟踪的暗卫互望一眼,一人继续在原地监视,另一人则攀上附近一处较高的屋顶,伏低身体,仔细观察着小院内的情形。
小院内,除了那灰衣男子,还有一个被捆缚双手、嘴里塞着破布、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子。
那男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依稀能辨认出,正是失踪的赵勤。
那灰衣男子进入院内后,与里面的看守低声交谈了几句。
由于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能看到那灰衣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看守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被捆缚的赵勤走去。
赵勤疯狂地摇头,目眦欲裂,嘴中发出绝望的呜咽。
“咻——!”
一支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快如闪电,精准地射穿了那名持匕看守的咽喉。
看守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灰衣男子反应极快,猛地抽出腰间短刀环顾四周。
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时,院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负责监视的暗卫迅速闯进来。
“铛!”
武器狠狠碰撞,金铁交鸣之声响彻狭窄的小院。
灰衣男子身手不凡,刀法狠辣刁钻,势大力沉,竟与训练有素的暗卫斗得旗鼓相当,甚至凭借一股悍勇之气,隐隐占据上风。
就在暗卫全神贯注应对灰衣男子的攻击时,小院那间破败主屋的窗户猛然碎裂,一个身影撞破窗棂疾射而出。
那人身形矮壮,动作却快得惊人,手中长剑直刺暗卫后心要害!
这一下来得极其突然,且角度刁钻狠毒。
暗卫正被灰衣男子缠住,察觉身后恶风袭来,已是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道身影飞身落入小院,正是疾驰赶到的慕青。
她甚至来不及抽出兵刃,情急之下,足尖挑起地上一块半截砖头,运足内力,狠狠踢向灰衣男子!
砖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他的面门。
他不得不手腕一翻,刀剑回旋,“啪”的一声将砖头击得粉碎。
慕青目光一扫,瞥见墙角倚着一根用来顶门的粗实木棍,长约五尺,碗口粗细。
她一个箭步上前,抄起木棍,入手沉甸甸,倒也趁手。
慕青手腕一抖,那根寻常的木棍竟被她使出了长枪的气势,棍头带着破空之声,直砸向灰衣男子。
“呃!”
灰衣男子如遭重击,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手中短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软软瘫倒。
几乎同时,慕青看也不看,反手一棍,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抽在矮壮汉子脖颈侧后方。
矮壮汉子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瞬息之间,战斗结束,暗卫们看得目瞪口呆。
慕青气息微喘,丢开木棍,看也不看地上瘫倒的两人,对暗卫道:“捆起来,仔细搜查他们身上!”
说完快步走到依旧被捆着、目睹了全程早已惊呆的赵勤面前。
慕青蹲下身,伸手将他嘴里塞着的、已经浸染了唾液和血丝的破布扯了出来。
“咳咳……咳……”
赵勤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
慕青根本不等他缓冲,直接揪起他的领口,骂道:“狗东西,谁指使你的,给我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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