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皱眉:
“现场早已被官府勘察过数遍,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不,”
苏慕昭摇了摇头,
“物证或许没有,但人言尚在。”
“凶案发生之地,总会留下些附近居民的只言片语,也许就有我们遗漏的东西。”
“再说,官府查案看到的线索,与我们四人肯定是有不同之处的,否则……又何必邀请我们四人到此查案?”
苏慕昭话音方落,心头忽的咯噔一震:
是啊,为何偏偏是她们四人?
究竟因何缘由将她们一同邀至此处?
自踏入这渡口的第一刻起,她们便整日汲汲于探查此案的来龙去脉,竟浑然忘了深究自己究竟是凭何由头,才收到这封神秘邀请函的。
她微微蹙眉,慢慢想着自己为何而来:
此番前来,原是为寻一段失却的记忆,这记忆才本是她此行的要紧目的之一。
可如今,他们被这桩诡案缠得心神不宁,苏慕昭连探寻自身记忆的心思,都渐渐淡了去。
抬眸四顾,见座中几人皆凝神于案前卷宗,眉宇间尽是查案的焦灼,显然也都将精力全付于此。
而她苏慕昭,自始至终竟未问过一句:
她们手中那封烫金邀请函,究竟是从何处得来,又是何人所遣?
心念及此,她正待敛神组织言语,开口问询,却听得一旁唐紫烟对自己前头的言论表示了赞同:
“我同意。”
“既然人的证词不可信,我们就去找一找不会说谎的线索。”
“重新梳理,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苏慕昭看着面前三人赞同的样子,一时也不好多说,又将自己的那股疑问吞回了肚子里,只想着这案子查明之后再问这些,倒也不算迟——
毕竟这几人死得确实蹊跷,案子总不可能是别人编撰出来,特意来哄骗他们这四个人的。
这时候倒是确实要将自己的疑问先放在一边,先将这说不清的仇怨凶案解了才是。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清波河。
四人来到第二名死者被发现的河段。
此时距离第二名死者死亡已有数日,这里已无官府人员驻守,早已恢复了案发前那副井然有序的模样。
众人循着昨日记下的路线赶至老渡口时,晨雾尚未散尽,河面上水汽蒙蒙,将岸边景致笼得有些模糊。
青石板铺就的岸边上,几艘乌篷渔船稀稀拉拉地停泊着,船身被露水浸得泛出深褐,船头挂着的渔网滴着水珠,顺着船舷滚进河里,溅起细碎的涟漪。
最靠近石阶的那艘渔船旁,一块半旧的青石板上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渔夫。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的胳膊干瘦如柴,却筋骨分明;
裤脚挽至膝盖,小腿上爬满了深褐色的老疤,想来是常年与河水、渔网打交道留下的痕迹。
老渔夫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梭子,正低头修补一张破了洞的渔网。
网眼细密,他眯着眼,将麻线穿过梭子,指尖微微发颤,却依旧稳当地穿梭在网丝之间,偶尔停下来,用牙咬断麻线,嘴角便沾了些白色的线絮。
河风拂过,吹得他额前的白发贴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渔网,连众人走近的脚步声,都未曾抬头理会。
唐紫烟见状,放慢了脚步,示意身后三人稍候,自己则轻步上前。
她从袖中取出块用绵纸裹着的碎银,指尖捏着绵纸一角,递到老渔夫面前,声音放得极柔,生怕惊扰了他:
“老丈,叨扰您了。”
老渔夫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雾,眼尾的皱纹堆叠着,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先落在唐紫烟递来的碎银上,又缓缓扫过她身后的苏慕昭三人——
见他们衣着整洁,气度不似寻常村民,老渔夫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才放下梭子,抬手接过碎银,指尖捏着银块掂了掂,又用牙轻轻咬了咬,确认是真银后,才将碎银塞进腰间的布兜。
碎银入兜,撞到了布兜里装着的几个铜板,发出了几声细碎的声响。
“唉,看姑娘这身装扮,是来问前些日子河上死人的事吧?”
收了就是银两之后见面前的姑娘和他身后那三人并没有什么开口的意思,老渔夫倒是先开了口。
“是,老丈,您可对这附近死的那位,还有那时的情景有什么印象没?”
唐紫烟见面前的人看得如此通透,倒也没有在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老丈重新拿起梭子,却没再继续补网,只是捻着麻线,叹了口气:
“官府的人前几日已经来问过两回了,我知道的就那么些,再说也是老样子。”
唐紫烟顺势在他身旁的石阶上坐下,语气依旧温和:
“老丈不必介怀,我们只是再核实些细节。”
“案发当晚,您可是一直在这渡口?夜里可有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
老渔夫垂着眼,望着脚边潺潺流过的河水,沉默了片刻才道:
“那晚啊,风刮得可邪乎了,河里头浪头都比平日高半截,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也知道,这夜晚河里头估计不会太太平,于是也没有待得多晚,早早的就收好了自己的家伙。”
“至于我嘛,也是早早把船拴牢了,搬了床薄被在船舱里睡,哪敢出来?”
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回想,
“要说有什么可以说的,也就是我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河面上有几声喊,可那风声‘呜呜’的,盖过了大半声响,也听不清是喊什么。”
“我想着许是哪个船家起夜贪凉,被风吹着了,也就没起身看。”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去解船绳,就见河边围了好些人,才知道是有人死了。”
“其实,要不是这几个死者死状如此蹊跷,可能都经不动这附近的官府吧。”
“河水嘛,老天管着的,哪天心情不好了或是懒得管了,每年总要吞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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