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出现的瞬间,林凡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无形的玻璃罩里。
他能看见外面的一切——同学们惊恐未定的脸,窗外依旧灰蒙的天空,讲台上不知所措的老师——但声音变得模糊,空气变得稀薄,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隔离感将他紧紧包裹。
那七个字不只是写在了黑板上,更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刻印在了他的周围,划下了一道生与死的界限。
“凡子……”陈浩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想伸手过来,动作却在中途僵住,仿佛林凡周围有一道看不见的力场。
林凡没有回应,他甚至无法转动脖子去看陈浩。他的目光还钉在黑板上,钉在自己的名字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麻木地撞击着。
历史课是如何结束的,他完全不知道。只记得下课铃响时,老师几乎是逃离了教室,而周围的同学,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骚动。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恐慌的洪流在触及他周围时,自动分流了。
没有人再围过来,没有人窃窃私语地讨论他。他们只是用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低着头,目不斜视地从他座位旁边绕行而过,仿佛他是一块散发着瘟疫的礁石。他们的眼神躲闪、复杂,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种赤裸裸的……划清界限。
他被孤立了。彻底地,决绝地。
“走吧,林凡。”苏雨晴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林凡机械地抬起头,看到苏雨晴和陈浩还站在旁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离开。陈浩的脸色依旧难看,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但他没有走。
这一刻,这两个依旧停留的身影,像刺破冰冷黑暗的两根微弱火苗,让林凡几乎冻结的血液恢复了一丝流动。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先离开这里。”苏雨晴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林凡木然地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他跟着苏雨晴和陈浩走出教室,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走廊里的其他班级学生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被夹在中间的林凡时,都像见了鬼一样迅速避开,原本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留下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曾经的同学、朋友,此刻都变成了陌生的面孔,他们的沉默和躲避,比任何恶语相向都更具杀伤力。
“我……”林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是不是该回家?”
“回家?”陈浩猛地转过头,眼睛有些发红,“张伟不就是在家……那个的吗?回家有用吗?”
残酷的现实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林凡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
无处可逃。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当第七天结束的时刻到来,结局似乎都已注定。
“先别想那么多。”苏雨晴打断了他,她刻意走在林凡外侧,似乎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一部分那些窥探的目光,“去天台吧,那里没人。”
教学楼的顶层天台,风很大,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沉寂的校园,但此刻三人都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七天……”陈浩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
“等死吗?”林凡看着远处灰色的建筑轮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巨大的绝望感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他理解了李娟和张伟最后的眼神,那是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连挣扎都找不到方向的绝望。
“不一定。”苏雨晴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目光锐利地看着林凡,“林凡,李娟和张伟都死了,但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在这里,站在你旁边。”
林凡看向她。
“这意味着什么?”苏雨晴继续道,像是在问林凡,也像是在问自己,“这意味着在规则之外,或许还存在变量。比如,我们。”
“我们能做什么?”陈浩急切地问,“连警察都束手无策!”
“警察在寻找常理范围内的解释,但这件事,显然超出了常理。”苏雨晴冷静地分析,“我们比警察更接近它。我们是它的‘目标’或者‘见证者’。如果我们自己都放弃思考,那就真的只剩下等死一条路了。”
她的话像是一根绳子,抛向了正在沉溺的林凡。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开始运转。是的,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李娟和张伟在恐惧中被动地迎接了死亡,他呢?他也要这样吗?
“名单……”林凡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力量,“为什么是李娟,张伟,还有我?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共同点。找到它,也许就能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或者,为什么选中我们。”
陈浩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对!找共同点!李娟……张伟……还有你……”他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
苏雨晴也陷入了沉思:“性格?成绩?家庭背景?或者……是否做过某些特定的事?”
线索支离破碎,前景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开始尝试着,向那堵绝望的墙壁,伸出了手。
林凡看着身边两位依旧坚守的朋友,那股几乎将他压垮的孤立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他依旧站在死亡的聚光灯下,但黑暗中,并非空无一人。
这守望或许微不足道,但在此刻,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风在天台上呼啸而过,带着初冬的寒意。
七天,倒计时已经开始。
而他们的挣扎,也刚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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