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朴堂内,午饭的气氛因李静的遭遇而显得沉重。她几乎没动筷子,只是捧着那杯早已凉透的水,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听着她断断续续、充满悔恨与绝望的叙述,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自己——那个被病痛和社会压力逼到天台边缘、举目无亲、深感被世界抛弃的陈远。
她的每一句哭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远嫁……总觉得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克服。可现在,出了问题,所有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泪。
“在这里,我举目无亲,无处投奔。连吵架都不敢大声,因为知道没人会来帮我。” 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太熟悉了,当我在病痛中看着朋友们渐行渐远,那种被遗弃的冰冷,如出一辙。
“吃饭不习惯,水土不服,还有那听不懂的方言和需要重新适应的风俗习惯,每一步都走得那么难……” 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能量场”不适?身体和心灵都在排斥这个无法融入的环境。
“婆婆虽说偶尔帮衬,也是看我娘家无人,又生的是个女儿,说话总是夹枪带棒,我又敢怒不敢言……” 长期的压抑和隐忍,正是师父所说的肝气郁结、情绪无法疏泄的典型状态,是许多女性疾病的根源。
“再加上孩子才两岁,我月子根本没坐好,落下了一身病……现在常常里里痛那里酸,头晕眼花……” 身体的崩坏与心灵的绝望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向下螺旋的深渊。
最后,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出了那个无数在婚姻中失望的女性都曾问过的问题:“我真是悔不当初……师傅,陈远大哥,你们说,为什么男人婚前婚后,差距可以这么大?那些好,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将目光投向师父,我知道,这个问题需要极深的智慧来解答。
师傅云隐轻轻放下茶杯,他没有直接回答李静关于“男人”的问题,而是将视角引向更本质的层面。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穿透表象的力量:
“李静,你所言种种,皆是苦,皆是痛,我们感同身受。然而,若只执着于追问‘他为何变了’,便是将自身苦乐的决定权,依旧系于外境、系于他人,此乃能量之外泄,痛苦之根源。”
他顿了顿,让话语沉淀,然后缓缓道:“不妨换个角度观之。你所说的婚前‘无微不至’,或许并非全然虚假,但那更像是一种‘追求’阶段的本能表现,如同草木向阳,是生命某一阶段的自然状态。而婚后,当生活的琐碎、生存的压力、个人习气的暴露接踵而至时,若此人内心本就缺乏担当、成熟与爱的能力(亦即其自身能量不足、阴阳失衡),他便无力维系先前那种‘付出’的状态,甚至会转而向你‘索取’,以填补他内心的空洞与无力感。”
“这并非全然是你的错,也未必是他一人之恶,”师傅的目光充满悲悯,“这是两个内在都尚未圆满、都带着各自缺失与创伤的人,在因缘和合下走到一起,却无力经营好一段亲密关系的必然结果。你缺失安全感与归属,渴望被珍视;他或许缺失价值感与方向,渴望被崇拜或依赖。你们最初相互吸引,正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能填补自己的缺失。然而,婚姻不是救赎,无法填补根本的漏洞。当期待落空,漏洞依旧,痛苦便产生了。”
师父的话,如同利剑,剖开了情感迷思的核心。李静听得怔住了,连我也陷入深思。这不仅仅适用于婚姻,任何关系似乎都如此——外求认可、外求弥补,终将落空。
“所以,”师傅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真正的出路,不在于诅咒黑暗,也不在于期盼他人改变。而在于,你是否愿意,从这炼狱般的痛苦中,收回你投射在外界的目光,开始转身,向内看去?”
“去看清你自己的缺失,去疗愈你童年的创伤,去构建你内在的安全感与力量。当你的内心不再是一个需要不断从外界汲取能量才能存活的‘漏洞’,而逐渐成为一个本自具足的光源时,你才有真正的力量去做出选择——是留下并影响环境,还是果断离开,开创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到那时,离不离婚,如何生活,都将是你发自内心的、有力量的选择,而非走投无路的被迫逃亡。”
师傅最后说道:“归朴堂,可以是你疗伤的地方,是你学习如何为自己‘补漏’、如何强大内心的起点。但这条路,最终需要你自己去走。你,可愿意?”
李静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的泪痕未干,但眼神中那彻底的绝望似乎松动了一丝,一种混杂着迷茫、痛苦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可能性”的光,正在艰难地萌生。
我看着她和师傅,知道另一场更为深刻、关乎心灵重建的疗愈,已经悄然开始。而我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告诉她:这条路,虽然艰难,但真的可以走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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