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冷宫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侍卫缓缓推开,刺眼的阳光穿透门隙,洒在布满青苔的青石板上,将冷宫里的阴暗驱散了大半。康熙身着明黄色常服,外罩一件藏青色披风,在苏培盛和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踏入这片荒芜之地。
冷宫里的囚徒们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动,有的扒着门缝偷看,有的直接扑到门边跪地磕头,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地混在一起。一个中年妇人甚至爬着扑向康熙的脚边,被侍卫一脚踹开,狼狈地摔在地上,却仍不死心,哭喊着“皇上饶命”。
康熙的眉头越皱越紧,脚下的步子没有停顿——他见惯了宫人的谄媚与卑微,冷宫里的这番乱象,只让他觉得烦躁。直到走到走廊中段,他才停下脚步——前方一间囚房格外安静,没有哭喊,没有求饶,甚至连门缝里都没有窥探的目光,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
“那是哪间房?”康熙侧头问身边的苏培盛,目光落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
苏培盛连忙躬身回道:“回皇上,那便是闻谦大人的女儿闻咏仪的住处。”
康熙的眼神动了动,示意侍卫推开房门。侍卫上前,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没有想象中的脏乱,破草席铺得整齐,墙角的稻草堆得干净,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坐在窗边的破桌边,低头翻着一本用粗布包着的书,阳光落在她的发顶,竟透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与这冷宫的破败格格不入。
闻咏仪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康熙来了。她没有像其他囚徒那样慌乱,而是等房门推开后,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旧囚服,走到房间中央,屈膝行礼,动作标准流畅,没有半分卑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自家院子里迎客:“罪女闻咏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垂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部分面容,却故意不抬头看康熙——既显尊重,又不会显得刻意讨好,恰好卡在“恭敬却不谄媚”的分寸上。
康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憔悴狼狈、满脸怯懦的罪妇,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虽穿着破旧囚服,却整洁干净,连袖口的补丁都缝得整齐;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行礼时姿态从容,没有半分慌乱,与刚才那些哭嚎的囚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起来吧。”康熙的语气缓和了几分,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桌上那本粗布包着的书上,“你方才在看什么书?”
闻咏仪依言起身,却仍垂着眼,直到康熙问话,才缓缓抬头。阳光恰好落在她的脸上,褪去了伪装的蜡黄,露出原本清秀的眉眼——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半分怯懦与贪婪,只有平静与从容,像是一汪深水,让人看不透底。
“回皇上的话,罪女在看《史记》。”她的声音清晰柔和,没有刻意抬高,却恰好能让康熙听得清楚,“家父生前常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罪女虽身陷冷宫,却不敢忘家父教诲,闲来便翻翻史书,聊以自慰。”
她特意提及父亲的教诲,既点明了自己的书香出身,又不动声色地勾起康熙对闻谦的回忆——她知道,康熙对闻父的案子本就心存疑虑,这份“不忘父训”的从容,或许能让他对旧案多几分探究之心。
康熙的目光落在那本《史记》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玉佩。他征战半生,治国多年,最看重的便是“不忘本”与“有气节”。冷宫里的罪妇多是苟延残喘,要么谄媚求饶,要么麻木度日,像闻咏仪这样身处困境仍不忘读书、言行从容的,倒是第一个。
“《史记》里,你最喜哪一篇?”康熙的语气又温和了几分,目光紧紧盯着闻咏仪的眼睛,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寻。
闻咏仪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她深吸一口气,抬眼迎上康熙的目光,眼神依旧清澈,没有半分躲闪:“罪女最喜《河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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