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摩擦的轰鸣声浪排山倒海般涌来,震得人耳膜生疼,脚下的地面颤抖不休,细小的碎石和尘埃从穹顶簌簌落下。幽蓝的苔光疯狂闪烁,将整个洞窟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摇摇欲坠的噩梦舞台。
小石头死死抱住凌云的腰,把脸埋在他背后,吓得浑身僵硬。
凌云背靠冰冷的石壁,短刀横在身前,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门厅尽头的黑暗,那声音的源头正从那里逼近!不是生物,这沉重而富有规律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庞大无比的机械结构在运转!
是陷阱?还是这座“地脉迷城”被触发的某种常态?
来不及细想,求生本能驱使他必须做出反应!留在这里,万一是什么碾压式的机关,他们瞬间就会变成肉泥!
“走!往侧面!”凌云大吼,试图压过轰鸣声。他拉起小石头,沿着门厅的侧壁,向着与声音来源垂直的方向快速移动,希望能找到一条岔路或者掩体。
然而,门厅侧壁光滑而完整,除了那些看不懂的浮凋,根本没有其他通道。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一头钢铁巨兽正贴着他们的后背追赶!
就在凌云几乎绝望,准备冒险冲回地下河时——
“格拉啦啦——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在门厅尽头炸开!伴随着大量扬起的尘埃,那面原本看似是完整岩壁的尽头,竟然从中裂开,向两侧缓缓滑入石壁之内!一道巨大的、散发着更加古老和沉闷气息的石门,赫然洞开!
轰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巨石门完全开启后沉重的余韵在洞窟中回荡。闪烁的苔光也渐渐恢复了稳定的幽蓝,只是光芒似乎比之前微弱了一些。
尘埃缓缓落定。
凌云和小石头惊魂未定地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望向那洞开的石门。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怪物巢穴,也不是绝杀陷阱,而是一条更加宽阔、更加深邃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种乳白色的、散发着柔和恒光的圆形石珠,如同现代的廊灯,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照亮了前路。这光芒虽然不算明亮,却比外面依赖苔藓要稳定得多,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与门外天然形成的甬道和洞窟不同,这条通道的墙壁、地面、穹顶,都呈现出极其规整的几何切面,光滑如镜,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坚硬。这是一种高度发达的、远超当今时代水准的建筑工艺!
“这……这是什么?”小石头从凌云背后探出头,看着这奇迹般的景象,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惊叹。
凌云心中的震撼同样无以复加。自动开启的巨门?发光的廊灯?超越时代的建筑工艺?这前朝大煌,究竟是一个怎样神奇的文明?
他回想起苏玉衡的话——“地脉迷城”。难道这座深藏地下的城市,至今仍有一部分在依靠某种未知的能源运转?
那具骸骨……青铜镜……突然启动的机关……这一切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是他们的到来,满足了某种条件,才开启了这扇门?
风险与机遇并存。门外是绝路,门内可能是新的绝境,也可能是一线生机,甚至……是苏玉衡所说的,藏着巨大秘密的“迷城”核心。
“我们进去。”凌云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必须弄清楚这里的秘密,这或许是他们活下去,乃至扭转外界局面的关键。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具倚坐在墙角的骸骨和那面青铜镜,暂时按捺下探究的冲动,牵起小石头的手,迈步跨过了那扇巨大的石门。
就在他们踏入通道的瞬间,身后再次传来“咯啦啦”的声响。两人猛地回头,只见那扇巨大的石门正在缓缓闭合!
凌云下意识想冲回去,但看到门外那片依旧幽暗、充满未知的废墟和地下河,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后退无路,唯有前行。
“轰。”石门彻底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他们被完全封闭在了这条散发着乳白光芒的奇异通道之中。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他们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空气流通,带着一种类似金属和臭氧的奇特味道。脚下的地面光滑平整,走在上面甚至有轻微的回音。
凌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观察着通道的每一个细节。墙壁上的发光石珠排列均匀,看不出任何缝隙或者机关按钮。他尝试用短刀敲击墙壁和地面,发出沉闷坚实的“咚咚”声,显然极其厚重。
两人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通道并非笔直,偶尔会有平缓的转弯,但始终没有岔路,仿佛一条被设定好的单行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变化。通道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的穹顶更高,上面镶嵌着更多、更大的发光石珠,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大厅的中央,并非什么宝座或者神像,而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由无数巨大齿轮、咬合的连杆、以及各种看不懂的复杂晶体和金属管道组成的、占满了大厅绝大部分空间的超级机关!有些齿轮大如房屋,缓缓转动,有些小如棋盘,飞速旋转,发出低沉而和谐的嗡鸣。晶体管道中,隐隐有澹蓝色的流光如同液体般脉动,仿佛是这个巨大机械的血液。
这绝非这个时代所能想象的造物!它静默地运行着,充满了力量感与机械之美,更像是一座仍在工作的……能源核心或者控制中枢?
凌云被眼前这超越认知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失语。小石头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完全看呆了。
在大厅的四周墙壁上,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镶嵌着数十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有些石板上,显示着复杂的、由发光线条勾勒出的几何图形和不断变化的符号;有些则映照出模糊的景象——似乎是戈壁的风沙、隐约的山脉轮廓,甚至……有一面镜子上,赫然映出了他们刚才经过的那片有着地下河和废墟的洞窟!只是视角是从极高处俯瞰!
这些是……监控屏幕?地图?
凌云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快步走到一面显示着洞窟景象的黑色石板前,仔细观看。图像不算清晰,像是隔着毛玻璃,但他能辨认出那条地下河,对岸的废墟,甚至……隐约能看到那具倚坐在墙角的骸骨!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骸骨旁边那面青铜镜的位置。由于视角和光线,看不太真切。
突然,那面显示洞窟景象的石板,图像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就像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几乎同时,凌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大厅中央那庞大的机关复合体中,某个不起眼的、由蓝色晶体构成的部件,内部流淌的光芒也随之急促地闪烁了一下,频率与他之前想要触碰铜镜时,周围苔藓光芒的闪烁极为相似!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凌云的脑海:
那面青铜镜……难道不是什么陪葬品或者装饰物……而是某种……远程的感应器或者……触发开关?
那具骸骨,生前是否就是这座迷城的……操作员或者守护者?他手持铜镜,在此长眠,是否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在阻止着什么?
就在他心神剧震,试图将这些零碎的线索串联起来时——
“卡……”
一声轻微的、与周围巨大齿轮运转声截然不同的脆响,从大厅另一侧传来。
凌云和小石头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边墙壁上,一扇他们之前并未注意到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门后,站着一个人影。
借着大厅中央机械散发出的微光和墙壁石珠的光芒,凌云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一身狼狈却难掩清丽的容颜,眼神中带着同样的震惊与探寻,正是——苏玉衡!
她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是通过另一条路?
苏玉衡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大厅,掠过那震撼的机械巨构,最后定格在凌云身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如释重负的神情,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所取代。
她看着凌云,嘴唇微动,尚未出声。
突然,整个大厅的灯光——包括墙壁上的石珠和穹顶的光源——毫无征兆地同时剧烈闪烁起来!频率极快,明灭不定!
与此同时,大厅中央那庞大的机关,运转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仿佛失去了稳定的节奏!那些晶体管道中的蓝色流光也开始疯狂窜动,不再规律!
“警告……未知干扰……核心协议冲突……”
一个断断续续、冰冷而毫无感情的、非男非女的声音,突兀地在大厅中回荡起来,来源似乎是四面八方,又似乎是直接响在脑海深处!
凌云和苏玉衡脸色同时大变!
这座沉寂了数百年的迷城,它的“心脏”,似乎因为他们两人的同时到来,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彻底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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