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个求生者稳稳护送上岸,秦海抹了把脸上的盐霜,反手从船舱里抄起几支点燃的火把。“兄弟们,分下工,继续往深海搜!”他声音沙哑,目光扫过刚安置好的人群,眉头紧锁,“这拨人里,大多是半大的孩子和头发花白的老人,万一有人没来得及打开系统面板,困在哪个角落就糟了。”
话音未落,蓝海小队的队员们已经拎着工具跟上。夜色渐浓,火把的光在浪涛里晃出细碎的金影,庄图南带着人驾着小艇,在附近海域来来回回穿梭。遇到漂浮的木筏就靠过去喊话,看到零星的求救信号就立刻冲过去,这一夜,他连着跑了五趟,直到有个裹着毯子的老爷爷拉着他的手说:“小伙子,放心吧,我们都听到系统提示了,知道有人在找我们,都在木筏上等着。”庄图南这才松了口气,靠在船舷上,肩头的肌肉因昨夜不停搬运伤员而僵硬酸痛,稍稍一动就牵扯着疼。
次日清晨,晨曦刚给海面镀上一层银白,庄图南就带着蓝海小队在沙滩上修整。他蹲在船边,手指细细检查着船只的缆绳,每一个绳结都反复确认,指尖磨出的茧子蹭过粗糙的麻绳,留下淡淡的痕迹。“今天再去搜一轮。”他站起身,望着远处变幻的洋流,沉声道,“昨晚观察过,海流往东南偏了不少,说不定有幸存者被冲得更远了。”
“算我一个!”人群里突然冒出个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众人回头,只见张伟一瘸一拐地走来。他那条标志性的机械臂还没修好,接口处缠着厚厚的布条,被海风一吹,露出里面磨损的零件,可他手里却攥着个改装过的罗盘,金属外壳被打磨得发亮。“我懂点航海,以前跟着我爸跑过近海。”他晃了晃手里的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稳稳转动,“这玩意儿被我改了,能精准测洋流方向,多个人多份力,总不能让你们蓝海小队独挑大梁。”
“我也去!”又一个声音响起,是老玩家赵叔。他摸出腰间的星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我打小跟着爷爷学辨星象,晚上凭着星座就能定位,再远也不怕迷航。”
话音刚落,越来越多的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拎着磨得发亮渔网的老渔民,拍了拍腰间的渔刀:“我识水性,能下水救人;”背着医疗包的护士小周,把药箱往肩上紧了紧:“万一遇到受伤的,我能及时处理;”就连平时总嫌出任务麻烦的后勤组老李,也扛着两箱淡水走过来:“我给你们管物资,保证大家渴不着饿不着。”
他们不是蓝海小队的成员,没有硬性的任务要求,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着同样的光——那是对同类的牵挂,更是对失散亲人的期盼。万一,这一次出海,就能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呢?
庄图南看着自发聚集在面前的人群,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他转身从帐篷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地图,用炭笔在“已搜寻区域”的圈外,重重画了个更大的圈:“好!我们分成三组,东、南、西各一组。每组配两艘小艇,淡水、压缩饼干、信号弹都带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语气格外郑重,“记住,能找到人很好,但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张伟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放心吧,我们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比谁都清楚大海的脾气。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晚霞铺满天空,搜寻队陆续返航。
第一组的小艇刚靠岸,就有个老太太被扶了下来。她手里紧紧攥着张塑封的照片,照片都被海水泡得发皱,却依旧能看清上面少年灿烂的笑脸。“我孙子在云州读高中,”老太太抹着眼泪,声音颤抖,“他总说想去海边看日出,我这次来,就是想陪他……没想到遇上了这事。”
第二组的队员们脸色沉沉,手里捧着半块烧焦的木牌,上面“云州”两个字依稀可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三组则是空手而归,队员们坐在沙滩上,默默擦拭着工具,没人说话,却也没人露出沮丧的神情。
陈默挤开人群,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眉眼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他捧着照片,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照片上。哭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进贴身的防水袋里,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至少证明,我奶奶也来了,她一定还在这片海里等着我。”
张伟的船是最后靠岸的。他的机械臂不知何时被暗礁刮坏了,半截手臂耷拉着,脸上还蹭了道长长的血痕,血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可他脸上却笑得像个孩子,一上岸就举着个湿漉漉的快递盒喊:“找到个木筏!上面有云州的快递单,收件人是……是个叫周晓的女孩!”
海岸边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拍着手,有人抹着眼泪,那欢呼,是失望后的慰藉,更是绝望中的希望。
林婉清走到海边,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沙滩上,看着浪涛卷着碎木片一次次涌来,又一次次退去。她想起陈默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想起张伟那台被刮坏的机械臂,想起那些自发加入搜寻队的人们。他们或许找不到所有失散的亲人,但每一次出发,都是对过去的告别,更是对未来的承诺——不放弃任何一个希望。
人鱼少女不知何时游到了岸边,尾鳍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小小的浪花。她的鳞片已经完全恢复,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流动的虹彩,美得像个精灵。
“他们在找人。”朵朵仰起脸,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晚霞,“像我当初在海里找你们一样,带着光,不肯放弃。”
林婉清弯腰,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说:“所以我们更要坚持。因为总有一天,那些被海浪分开的人,会跨越千万里波涛,重新站在同一片沙滩上。”
远处,夕阳把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色,归航的船在波光里缓缓前行。营地旁,新的木筏正在工匠们的手中逐渐成型,新的篝火也已堆好,只待夜幕降临便点燃。这片海域的故事,从来都不是孤岛的独白,而是千万条溪流汇聚成的潮声,是无数个守望者用希望编织的诗篇,在风里,在浪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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