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我从来没见过。”孟云跟在陈浩身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指尖还沾着微凉的水珠,语气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奇。陈浩正低头摆弄着随身携带的简易水质检测仪,探头浸入水中时,仪器屏幕瞬间亮起,跳动的数字逐渐稳定,看清数值的瞬间,他瞳孔微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溶解氧含量是外海的十五倍!还有多种未知的微生物群落……这里简直是生命温床!”
朵莉亚在林婉清背上轻轻动了动,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睫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她试探着将指尖伸出,触碰到周围温热的海水时,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震惊与狂喜:“这能量……不是珊瑚的力量……是……是生命本源!纯粹的、从未被污染过的……生命能量!”她挣扎着想坐起身,迫切地想靠近那团白光,却被林婉清轻轻按住后背,掌心传来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声音柔和却不容拒绝:“朵莉亚,别急,我们快到了。”
前方的白光越来越近,暖意也愈发浓郁。它静静悬浮在约二十米深的海底,形态酷似一颗被放大了千倍的心脏,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物质——起初众人误以为是珊瑚凝结而成,此刻凑近了才看清,那竟是无数细密交织的生物组织,形如蜿蜒的血管,紧紧包裹着心脏本体,正随着规律的“心跳”微微搏动。每一次收缩与舒张,都有柔和的白光从“血管”的间隙中缓缓流淌出来,驱散了深海的幽暗,照亮了周围一小片海域,连水中的尘埃都在光中清晰可见。
更令人震撼的是心脏周围的景象:无数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在此依附生存,构建出一片鲜活的天地——有的形似藤壶,外壳粗糙却顶着娇嫩的紫色小花,花瓣在水流中轻轻摇曳;有的状如海绵,蓬松的躯体里闪烁着细碎的金色颗粒,随水流沉浮时若隐若现;几条体型庞大的安康鱼静静蛰伏在旁,头顶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黄光,正用锋利的牙齿仔细清理着心脏表面附着的细小藻类,动作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甚至有几群小小的海马,在“血管”的缝隙间筑起小巧的巢穴,透明的育儿袋里,幼崽蜷缩着身体,安然沉睡着,模样格外可爱。这里俨然是一个自给自足、生机勃勃的微型生态世界,每一处都透着生命的鲜活与蓬勃。
“天哪!”陆远洲望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语,连手臂伤口的剧痛都忘了,眼中满是震撼与茫然,“这……这是什么样的奇迹?”
“它不是珊瑚心脏。”朵莉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褪去了先前的虚弱,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敬畏与虔诚,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是……鲸鱼的心脏。”
众人皆是一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林婉清缓缓将朵莉亚放下,扶着她靠在一块光滑的礁石上,礁石被海水浸润得温热,能稍稍支撑她虚弱的身体。可朵莉亚却依旧挣扎着抬起手,指向那颗“心脏”的根部,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们看它的结构……心室、心房、主动脉的纹路……还有这骨骼的密度与形态……是须鲸类的胸骨和脊椎。这颗心脏,属于一头早已逝去的巨鲸。”
庄图南深吸一口气,缓缓游近了些,指尖轻轻触碰那些“血管”般的覆盖物,触感温热而柔软,带着生命的韧性,他眉头微蹙,疑惑地开口:“这些……是鲸的皮肤和结缔组织?这么久了,它没有被海水分解,反而……还活着?”
“它不是‘活着’,是在‘延续’。”朵莉亚深吸一口气,体内残存的净化之力缓缓流转,驱散了些许疲惫,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颗心脏的能量波动,语气平静却满是敬意,“一头巨鲸死后,尸体缓缓沉入深海,这便是‘鲸落’。它的血肉会逐渐滋养无数深海生物,坚硬的骨骼会慢慢化为海底的礁石,厚重的脂肪会成为化能细菌的食物……整个过程能持续上百年,形成一个独特而完整的生态系统。这颗心脏,是这头鲸留给大海的最后一份馈赠,它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活’了下来,成为了这片‘生命绿洲’的核心与根基。”
萌萌似懂非懂地歪着小脑袋,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小手揪着衣角,轻声问道:“就像……大树死了,倒在地上变成泥土,然后能让小花小草长大发芽?”
朵莉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缓缓蹲下身,轻轻摸了摸萌萌柔软的头发,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语气温柔又欣慰:“说得真好。鲸落,就是大海里的‘大树’,是万物生长的起点。一鲸落,万物生。这头鲸用自己的死亡,为深海创造了新的生命循环,延续了无数生命的希望。”
陆远洲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指向心脏上方漂浮的几团黑色絮状物,眼神中满是疑惑:“那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奇怪。”朵莉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骤然一变,眼中的欣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担忧:“是残留的污染能量……是‘深渊’的黑暗能量,它附着在鲸落之上,一直在悄悄侵蚀这里。幸好……这颗鲸落的生命力太过顽强,才没有被完全吞噬。”
众人这才仔细望去,果然在那颗跳动的心脏周围,漂浮着几团不和谐的黑色斑点,它们像发霉的污渍般紧紧附着在“血管”表面,缓慢地蠕动着,所过之处,白光都变得黯淡了几分,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我们必须净化它。”朵莉亚缓缓站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虚弱,脚步还有些踉跄,眼神却无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颗鲸落之心是整片海域的希望,如果它被污染彻底侵蚀,不仅这片生命绿洲会彻底消失,它所构建的生态系统也会随之崩溃,污染能量还会顺着食物链蔓延到整片海洋……到时候,就真的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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