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海棠花下“赏画”之后,京城里关于“玉公子”与“苏小姐”的风言风语更盛了几分。才子佳人,英雄(?)美人,总是最引人遐想的谈资。
慕容汐听得坊间传闻,只是一笑置之,依旧每日或是访友论诗,或是出入茶楼酒肆,潇洒自如,偶尔“不经意”间打听些关于贡品押运路线的细节,行事滴水不漏。她那身男装仿佛长在了身上,比真男子还要从容几分,折扇轻摇间,不知撩动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而靖安王府内的宇文渊,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那幅海棠美人图被他揉碎了又想展平,展平了又看着来气,最后锁进抽屉最底层,眼不见心不烦。但慕容玉那张带笑的脸和那句“慕艾之心”却像在他脑子里扎了根,时不时冒出来挑衅他王爷的尊严。
更让他憋闷的是,皇兄似乎觉得“苏小姐”这身份甚是好用,竟又传密旨,让他几日后以“苏瑶”的身份,陪同几位入京觐见的藩王女眷游览皇家别苑!
“陪同女眷?!游览别苑?!”宇文渊在书房里气得差点掀了桌子,“皇兄!我是王爷!不是真的王府表小姐!你让本王去给一群女人当陪游?!”
逐风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能努力陈述:“陛下旨意说,诸位郡主县主久居藩地,在京中无人相伴,由王府‘女眷’出面最为合适,且……且便于观察各藩王动向。”
宇文渊扶额,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想起那些贵女们凑在一起讨论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的场面,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而且……”逐风硬着头皮补充,“陛下听闻‘苏小姐’与近日风头正盛的玉公子相交甚契,特意吩咐,可邀玉公子一同前往,以示京城才俊风采,也能……缓和气氛。”
“慕容玉?!”宇文渊的声音陡然拔高,“还要请他?!”
他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慕容玉摇着折扇,看他笑话的场景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皇命难违。
三日后,皇家别苑“芳菲苑”内,百花争艳,莺声燕语。
宇文渊,不,是“苏小姐”,再次被迫盛装出席。今日他穿了一身藕荷色广袖留仙裙,层层叠叠的轻纱,行动间如云霞缭绕,美则美矣,却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绣架。发髻上插满了珠花步摇,随着他僵硬的步伐叮当作响,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
几位藩王带来的郡主县主们倒是真的娇俏可人,围着他“苏姐姐”长“苏姐姐”短,好奇地打量着京城的风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宇文渊脸上维持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内心早已血流成河。他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心思却全在如何避开那些快要戳到他脸上的珠花,以及如何控制这该死的裙摆不要绊倒自己。
“苏姐姐,你这身裙子真好看,是京城最新的样式吗?”
“苏姐姐,你用的什么香粉?味道真好闻。”
“苏姐姐,听说京城有位玉公子才华横溢,风姿无双,可是真的?”
宇文渊:“……”他一点也不想讨论裙子和香粉!更不想讨论慕容玉!
就在他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笑容时,一个清越带笑的声音及时响起:
“在下慕容玉,见过诸位小姐。苏小姐,别来无恙?”
救星?不,是灾星!
宇文渊抬头,只见慕容汐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晴色的长衫,宽袍大袖,更显身姿修长,玉树临风。她手持折扇,唇角含春,一双桃花眼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苏小姐”身上,笑意加深,仿佛带着钩子。
几位郡主县主顿时眼前一亮,面露羞红,纷纷见礼。
慕容汐从容回礼,言辞风趣,很快便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将郡主们的注意力从“苏姐姐”身上引开大半。
宇文渊暗自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有些不爽。这家伙,倒是很会招蜂引蝶!
慕容汐一边与郡主们谈笑,一边自然然地走到宇文渊身边,状似无意地低声道:“小姐今日这身装扮,宛如仙子临凡,令人不敢逼视。”
宇文渊嘴角微抽,压低声音:“公子过誉。”【不敢逼视你还看!】
慕容汐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咬牙切齿,折扇轻摇,目光掠过他紧绷的侧脸,又道:“只是观小姐神色似有倦怠,可是不惯久站?前面有处凉亭,景致颇佳,不如移步稍歇?”
这话说得体贴,正好解了宇文渊的围。他确实站得脚疼(那双绣鞋简直是刑具!),便顺势点头。
一行人便朝凉亭走去。
途经一处蔷薇花架,枝条低垂。宇文渊心绪不宁,加之裙摆繁琐,一时不察,竟被一根突出的花枝勾住了宽大的袖口。
“哎呀。”他下意识一扯,非但没扯开,反而让那纤柔的花枝缠绕得更紧,动作顿时被绊住。
几位郡主闻声回头。
宇文渊顿时尴尬万分,脸上腾地红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女子”被花枝缠住,动弹不得,这成何体统!他手忙脚乱地想解开,可那勾缠的细枝颇为顽固,他越急越乱,指尖都快被划到了。
【该死!】他恨不得运起内力震断这破树枝!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他慌乱的手。
“小姐莫急,小心伤了手。”慕容汐的声音温和响起。
她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宇文渊的身侧,另一只手小心地捏住那根调皮的花枝,指尖灵活地轻轻一挑一转,便巧妙地将缠绕的丝线解开。
整个过程快而轻柔,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多次擦过宇文渊的手背和手腕。
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触感。
宇文渊整个人都僵住了,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能感受到她呼吸拂过自己耳畔的微痒。他甚至能看清慕容汐低垂的眼睫,和那专注的神情。
周围的郡主们发出小小的惊叹声。
“玉公子好细心啊!”
“真是翩翩君子……”
解围之后,慕容汐并未立刻退开,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低头看着宇文渊,眼中笑意流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花开虽好,却也带刺。小姐这般娇贵,下次可要小心些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宠溺?
宇文渊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心跳如擂鼓,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话语搅乱的。他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都有些变调:“多、多谢公子!”
慕容汐这才从容退开,折扇“唰”地展开,笑得风光霁月:“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客气。”
她转身继续引路,宽大的流云袖袍随风轻摆,姿态潇洒至极,仿佛刚才那番暧昧的贴近只是君子坦荡的相助。
宇文渊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刚刚被触碰过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和一丝酥麻。
他用力攥紧了手。
【慕容玉!你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看本王出丑!故意靠那么近!】
可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陌生的、慌乱的情绪悄然蔓延,让他更加烦躁不堪。
这场别苑游赏,对慕容汐而言,是如鱼得水,谈笑风生,顺便再次确认了“苏小姐”的有趣反应。
对宇文渊而言,则是一场漫长的、公开处刑般的酷刑。每一步,每一刻,都在挑战他身为王爷的底线。
而他那被迫女装的憋屈人生,似乎因为某个“风流公子”的存在,变得越发“丰富多彩”(水深火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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