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留下的那张写着“武库司郎官,李贽,常宿西城柳莺胡同,第三家”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宇文渊坐立难安。李贽,这个名字在武库司的档案中并不起眼,只是个负责文书归档的六品郎官,竟会是勾结北狄、篡改军械图纸的内鬼?
但慕容玉给出的线索从未空穴来风。宇文渊立刻让逐风暗中调查李贽,尤其是他在西城柳莺胡同的外宅。调查结果令人玩味:李贽家境寻常,俸禄有限,却在柳莺胡同养了一房外室,出手颇为阔绰,且最近几月行为诡异,常于深夜独自外出。
【看来,这柳莺胡同,非得走一趟不可了。】宇文渊目光冷冽。然而,如何接近那里却是个难题。柳莺胡同虽是烟花之地,但白日里也有不少暗娼私窠活动,他一个“王爷”或“苏小姐”贸然出现,都极不合适。
正踌躇间,逐风回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慕容玉公子近日似乎对收集古籍孤本产生了兴趣,常出入西城几家有名的书画铺子,而其中一家“翰墨斋”,恰好在柳莺胡同隔壁街。
宇文渊心中一动。慕容玉又在故技重施?用看似合理的理由,为他创造接近目标的契机?
【也罢。】宇文渊深吸一口气。【既然你铺好了路,本王便走一遭!倒要看看,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他再次换上那身便于行动的碧色骑射服(已是“苏小姐”衣柜里最不显眼的行头),以“为王府书房添购新书”为由,乘马车前往西城。
翰墨斋内书香弥漫,顾客寥寥。宇文渊心不在焉地翻着几本古籍,目光却时不时瞟向窗外柳莺胡同的方向。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如期而至。
慕容汐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直裰,更显清雅,手中摇着一把泥金折扇,仿佛真是来淘书的文人雅士。见到“苏小姐”,她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喜”,含笑上前:“苏小姐也在此?真是巧遇。”
宇文渊压下心中波澜,勉强笑了笑:“公子也来寻书?”
“正是。”慕容汐笑容温润,目光扫过书架,似是不经意道,“听闻翰墨斋近日收了一批前朝兵策残卷,在下心向往之,只是寻了半晌也未得见。或许……是消息有误?”她说着,目光转向窗外,叹了口气,“可惜了,白跑一趟。倒是隔壁街市似乎颇为热闹,小姐若无要事,不若同去走走,也算散心?”
又是这种看似邀请实则指引的套路!宇文渊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迟疑:“这……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慕容汐挑眉,折扇轻合,指向窗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过是逛逛集市,买些民间小玩意罢了。小姐久居深闺,可知市井之趣?”她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邀请同游。
宇文渊顺势看向窗外,目光“恰好”落在柳莺胡同的入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犹豫”。
慕容汐见状,眼中笑意更深,语气带着一丝怂恿:“听说那巷子里有些手艺人的铺子,做的绒花、香囊甚是精巧,不比宫中所差。小姐可想去瞧瞧?”
宇文渊仿佛被说动,微微颔首:“既然公子盛情,那便……去看看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翰墨斋,朝着柳莺胡同走去。越靠近胡同口,空气中药草、脂粉、食物等复杂气味越发浓郁,人声也嘈杂起来。宇文渊绷紧神经,留意着第三家宅院的位置。
慕容汐却显得十分悠闲,仿佛真的在逛集市,不时在路边摊贩前驻足,拿起一支绒花问问价,又拈起一个香囊嗅嗅,甚至还买了一包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自然地塞到宇文渊手里:“小姐尝尝,市井风味,别有一番滋味。”
宇文渊捧着那包热腾腾、香喷喷的栗子,看着慕容玉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家伙,到底是来查案还是来游玩的?
很快,第三家宅院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看起来颇为普通的青砖小院,门扉紧闭,与左右邻居并无不同,若非慕容玉的线索,绝不会引人注意。
宇文渊放缓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门楣、窗棂,试图找出任何异常之处。慕容汐也在一旁停下,假装对旁边一个卖绣品的老妪的摊位产生了兴趣,拿起一方绣着鸳鸯的帕子仔细端详,实则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部分视线,为宇文渊观察打掩护。
就在宇文渊凝神观察那小院侧墙一处似乎新近修补过的痕迹时,异变突生!
旁边一家染坊的二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大桶刚刚调好的、艳丽的玫红色染料竟从窗口翻倒下来,朝着正下方的宇文渊和慕容汐劈头盖脸地泼下!
事情发生得太快!宇文渊军中练就的反应让他第一时间就要向后疾退避开!但他立刻意识到,若施展武功,必然暴露!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慕容汐反应极快!她猛地扔下手中绣帕,一把拉住宇文渊的手腕,不是向后,而是向前猛地跨了一步,将他拽到了染坊屋檐下那一小块死角区域!
“哗啦——!”
大量的玫红色染料倾泻而下,几乎擦着两人的衣角泼溅在地上,染红了大片地面,香气刺鼻,蒸汽腾腾。
宇文渊被慕容汐紧紧拉着手腕,整个人几乎被她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而慕容汐的前胸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惊魂未定间,宇文渊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容汐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竹叶气息混合着刺鼻的染料味,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上似乎沾染了几颗极细小的、晶莹的水珠(染料桶泼下时溅起的)。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织。
“小姐没事吧?”慕容汐低头看他,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放松,目光在他脸上身上仔细检查,似乎生怕他被溅到分毫。
宇文渊怔怔地摇头,心跳快得离谱,手腕被她握着的地方滚烫一片。“没、没事……多谢公子。”
慕容汐似乎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两人过于贴近的姿势,以及自己还紧紧抓着对方手腕的手。她像是触电般立刻松开,后退半步,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装的!)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只是略快:“是在下冒失了,情急之下……唐突了小姐。”
宇文渊也慌忙站直身体,脸颊发热,不敢看她:“公子是为救我……”
这时,染坊老板慌慌张张地跑下来道歉,周围也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慕容汐从容地打发走老板,目光扫过宇文渊的裙摆,忽然道:“小姐的鞋袜,似乎还是被溅湿了些。”
宇文渊低头一看,果然,鞋面上和露出的罗袜边缘,沾了几点醒目的玫红色染料。
“无妨,回府换掉便是。”宇文渊并不在意。
慕容汐却蹙眉道:“这染料颜色鲜艳,恐不易清洗。且湿袜寒凉,易染风寒。”她说着,竟极其自然地从袖中(她袖子里仿佛有个百宝袋)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和一小罐似乎是随身携带的、用于清洁墨渍的香露膏。
“此处不便,小姐且随我来。”她不由分说,引着宇文渊快步走进旁边一条无人的窄巷。
巷内僻静。慕容汐蹲下身,仰头看着宇文渊,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得罪了,小姐。”
说着,她竟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宇文渊的脚踝,另一只手用手帕蘸了香露膏,就要去擦拭他罗袜上的染料污渍!
宇文渊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瞬间石化!脚踝处传来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不可!”他猛地想要抽回脚,声音都变了调!让一个“男人”触碰他的脚?!这成何体统?!
慕容汐却稳稳握着他的脚踝,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让他无法挣脱。她抬眸,眼神纯净又带着一丝不解:“小姐何必如此拘谨?在下只是怕这染料污了小姐肌肤,并无他意。”她说着,指尖已隔着薄薄的罗袜,轻轻擦拭着那几点玫红。
隔着袜子的布料,那擦拭的力道和指尖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辨!酥麻、痒意、以及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宇文渊淹没!他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公子……放手……我自己来……”他语无伦次,几乎是在哀求。
慕容汐仿佛没听见,依旧专注地“清理”着那几点其实微不足道的污渍。她的指尖偶尔“不小心”滑过他的脚踝骨,或是轻轻按揉一下袜子的边缘。
宇文渊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和被慕容玉握住的脚踝处。他死死咬着下唇,才忍住没有失态地惊叫出来。
就在这时,慕容汐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指尖似乎在那罗袜边缘、靠近脚踝内侧的地方,触碰到了什么极细微的、不同于布料柔软触感的硬物。她眸光微不可查地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很快,她站起身,笑道:“好了,虽未能完全擦净,但回府及时清洗应无大碍。”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举动的逾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在下……又失礼了。请小姐恕罪。”
宇文渊猛地抽回脚,连退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巷壁上,又羞又气,浑身都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慕容汐看着他这副羞愤欲绝、眼尾都泛起红晕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笑意,随即被担忧掩盖:“小姐脸色不好,可是吓着了?还是在下方才……”
“我没事!”宇文渊几乎是吼着打断她,声音发颤,“告辞!”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李贽什么线索,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窄巷,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那包糖炒栗子掉了都浑然不觉。
慕容汐没有追。她站在原地,看着宇文渊仓惶逃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拿出另一块干净手帕,仔细擦拭着自己刚才触碰过某人脚踝的手指。
然后,她抬起那只手,对着阳光,仔细看着指尖。
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某种触感——不仅仅是罗袜的柔软,还有……隐藏在袜缘内侧那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一道旧疤痕的轮廓。
那是多年穿着沉重军靴骑马征战,才会磨砺出的痕迹。
慕容汐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王爷,”她低声自语,眸光清亮,“您这‘罗袜’之下,藏着的秘密……可真不少啊。”
“下次,该找个什么理由……看看另一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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