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在慕容汐的精密策划和逐风的高效执行下,悄无声息地展开。
翌日清晨,车驾司那间堆满陈旧卷宗的档房内。郁郁不得志的刘主事正对着一份刚送来的、要求调阅三年前军马采买记录的公文生闷气,忽听得门外两名小吏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南山马场那边又要调用一批特殊木料,说是修缮马厩,量还不小呢!”
“哦?又是南山马场?他们今年修缮的次数可真不少。谁签的条子?”
“啧,好像是赵大人之前批的旧案,不知怎么又翻出来了,印鉴好像还有点问题……不过谁管呢,反正上头画押了就行……”
声音渐远,刘主事的耳朵却竖了起来。赵志明批的旧案?印鉴有问题?南山马场?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疑窦与愤懑。他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向存放近期调令存档的书架。
一番翻找,他果然找到了一份关于南山马场调用“特等工料”的指令副本。仔细一看,签发日期竟是在赵志明死后!而落款处的印鉴细看之下,竟与存档样本有细微差别!调用的理由也含糊其辞,只是“应急之用”!
刘主事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他知道赵志明一党肯定还有余孽,没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这分明是伪造指令,欲行不轨!联想到赵志明生前与北狄商人过从甚密,以及南山马场特殊的地理位置……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调令副本小心翼翼塞入袖中,面色如常地坐回位置,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他必须上报!但上报给谁?车驾司如今还有谁可信?
犹豫片刻,他想起了一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御史大人。对!直接越级上报御史台!
与此同时,靖安王府的书房内,逐风低声禀报:“王...苏小姐,玉公子,消息已透给刘主事。他果然起疑,已悄悄藏匿了调令副本,看样子正在寻找上报途径。”
宇文渊靠坐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稍好,闻言点了点头。慕容汐则悠闲地品着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巡防营那边呢?”宇文渊问。
“已打点妥当,今夜子时,他们会准时在南山马场以东三里处的河谷地进行夜间火器操演,保证火光冲天,声响震地。”逐风回道。
“好。让我们的人准备好,一旦确认他们开始装车转移,立刻按计划行动,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务必人赃并获!”
“是!”
夜幕再次降临。南山马场一如往常般寂静,但那寂静之下,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仓库区域的守卫明显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也变得更高。
子时将至。
突然,马场东面远处,亮起冲天的火光!紧接着,沉闷如雷的火铳轰鸣声、号角声、隐约的喊杀声顺风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回事?!”
“是官兵?!”
“哪里打起来了?!”
马场内瞬间一阵骚动,守卫们纷纷紧张地望向火光传来的方向,面露惊疑。
主管连滚爬爬地从屋里跑出来,脸色煞白,抓住一个守卫吼道:“快!快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探子回报:“主管,是京城巡防营在那边河谷搞夜间操演!动静闹得很大!”
“操演?!”主管一愣,随即破口大骂,“早不操晚不操,偏偏这个时候操!吓老子一跳!”他虽是这么说,但眼中的惊慌却未褪去。做贼心虚,如此大的动静,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官兵冲进马场。
“主管,那批货……”一个心腹凑过来低声问,眼神瞟向仓库。
主管看着东面依旧不绝于耳的火铳声和隐约的火光,一咬牙:“夜长梦多!赶紧装车!提前出发!绕开河谷,走西边那条小路!快!”
他生怕这突如其来的操演是冲着他来的,只想尽快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
仓库立刻忙碌起来,一辆辆覆盖着厚油布的马车被迅速装满,在一队精悍“护卫”的押送下,悄无声息地驶出马场后门,融入了漆黑的夜色,朝着西边小路疾行而去。
他们并不知道,一双双眼睛正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就在车队全部驶入西边小路一段距离后,前方道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排拒马!两旁山林中,火把瞬间亮起,照亮了无数张弓搭箭、刀剑出鞘的官兵身影!
“停车!检查!”一声威严的怒喝响起。
车队顿时一片混乱!
“不好!中埋伏了!”
“冲过去!”护卫头目试图负隅顽抗。
然而,为首的将领正是逐风!他冷笑一声,一挥手下令:“放箭!格杀勿论!”
箭雨倾泻而下,瞬间放倒了数名试图冲阵的护卫。战斗毫无悬念,这群私兵虽然悍勇,却如何能与早有准备的精锐官兵抗衡?很快便被尽数制服。
逐风大步上前,用刀挑开一辆车上的油布。
寒光闪烁!密密麻麻的制式军弩暴露在火把之下!
“果然是人赃并获!”逐风眼中闪过兴奋,立刻下令,“全部扣押!连夜突审!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队官兵直接持宇文渊手令闯入南山马场,以涉嫌勾结匪类、私藏违禁之物为由,将面如死灰的主管及其心腹全部锁拿,彻底查封了马场。
靖安王府内,捷报很快传来。
“王爷,成功了!军械全部截获,护卫尽数擒拿,马场主管也已落网!”逐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宇文渊猛地从软榻上站起,因动作太急眼前又是一黑,被他强行稳住。多日来的压抑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中锐光毕露:“好!太好了!连夜审!本王要亲自听审!”
“王爷,”慕容汐的声音在一旁淡淡响起,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书房,倚在门边,“您此刻最该做的,是继续休息。审问之事,交给逐风将军和刑部老手即可。您若现身,反而容易让某些人狗急跳墙。”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宇文渊的过度兴奋。他看向慕容汐,只见她神色平静,仿佛这场大胜早在预料之中。
是啊,此刻他还不能完全走到台前。朝中内鬼未清,他中毒之事也未解决,贸然现身,确实可能引来更疯狂的反扑。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榻上,对逐风道:“就依玉公子所言。你去审,有任何进展,立刻来报。”
“是!”逐风领命而去。
书房内再次剩下宇文渊与慕容汐两人。
宇文渊看着气定神闲的慕容汐,心中滋味复杂。此次能如此顺利,几乎全赖此人之谋略。他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此次……多谢你了。”
慕容汐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道谢,随即唇角弯起那抹熟悉的调侃弧度:“王爷客气了。在下所做一切,都是因为苏小姐,若能为‘苏小姐’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又提“苏小姐”!
宇文渊刚刚升起的一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慕容汐却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她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她昨日留下的香囊,在指尖把玩着,状似无意地道:“如今马场这条线算是断了,对方损失惨重,必会暂时蛰伏。王爷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静养。”
她的目光落在宇文渊依旧不佳的脸色上,语气虽轻松,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宇文渊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静养?清除余毒?谈何容易!那“赤阳仙芷”远在北狄王庭,他如今这般身体状况,如何能去取?
而慕容汐,她一次次帮助自己,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查案?还是……
他看向慕容汐,忽然发现她今日虽笑着,眉宇间却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他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慕容汐却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将香囊放回桌面,微微一笑道:“王爷不必多想。眼下,治好您的伤,才是重中之重。”
她说完,拱手一礼:“夜色已深,在下不便久留,告辞。”
她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潇洒,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仿佛肩负着什么沉重的决定。
宇文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向桌上那个小小的香囊。
网已收了一条大鱼,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而那个织网的人,她下一步,又要走向何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女装王爷,迷上男装的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