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后的生活大多甜蜜如糖,谢拾青几乎将单疏白捧在手心,事事以他为先,呵护备至。
但也正因如此,当那份掌控欲和保护欲偶尔越过界限时,带来的反弹也尤为明显。
事情源于一场重要的国际艺术交流展。
单疏白作为炙手可热的新锐画家,收到了主办方的隆重邀请,希望他不仅能展出作品,还能参与一个为期三天的跨国线上学术研讨,与几位国际顶尖的艺术评论家和策展人进行深度对话。
这对单疏白的艺术生涯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提升和拓展机会。
单疏白非常重视,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研讨材料,反复打磨自己的发言稿,甚至拉着谢拾青当听众,练习了无数遍。
谢拾青看着他家宝宝那么认真努力,眼里满是骄傲,自然也全力支持。
然而,就在研讨会开始的前两天,谢拾青在审查最终流程和与会人员名单时,发现其中一位来自欧洲的评论家。
早年曾发表过一些对亚洲艺术家带有隐性偏见和刻板印象的言论,虽然近年有所收敛,但谢拾青查到此人私下里依旧有些不太妥当的交际圈。
出于对单疏白的绝对保护,以及一丝不愿自家宝贝被任何潜在风险沾染的私心,谢拾青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动用关系,向主办方施压,以“行程冲突”为由,单方面取消了单疏白的这次研讨环节。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避开一个可能的不愉快,他家宝宝值得更好的平台和更纯粹的交流环境,少这一次机会无伤大雅。
他习惯性地为单疏白安排好一切,却忘了提前告知,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并非什么需要商量的大事。
于是,当单疏白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脑,准备最后一次核对研讨资料时,却收到了主办方措辞委婉、表示遗憾的邮件,通知他因“不可抗力”无法参与此次研讨。
单疏白愣住了,反复看了几遍邮件,确认不是恶作剧。
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对接人,对方语焉不详,只说是上面的通知。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放下电话,看向刚从书房出来的谢拾青。
“哥哥,”单疏白的声音有些发颤,拿着平板电脑走到谢拾青面前,屏幕上显示着那封邮件,“这个……是你做的吗?”
谢拾青看到邮件,神色如常,甚至带着点‘快夸我’的轻松,伸手想去揉单疏白的头发:“嗯,那个研讨会没什么意思,还有个评委风评不太好,咱们不去了。宝宝乖,下次哥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他以为会看到单疏白依赖又感激的眼神,却没想到,单疏白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谢拾青的手僵在半空。
单疏白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温顺的浅焦糖色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委屈,还有……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愤怒。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的声音拔高,带着哭腔,“你问过我吗?这是我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你说取消就取消?!”
谢拾青蹙眉,试图解释:“宝宝,我是为你好,那个人……”
“为我好?”单疏白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从来都是这样!你觉得好的就给我,你觉得不好的就替我挡掉!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事业!”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驳谢拾青。
巨大的委屈和失望淹没了他。
他想起之前很多次,谢拾青以保护为名,替他推掉一些他认为没必要的社交,干涉他与某些背景复杂的艺术家的接触……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懂事,哥哥是为了他好。
可这一次,是他付出了巨大心血、满怀期待的重要机会,却被如此轻易地、甚至不曾被告知一声就剥夺了。
这种不被尊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窒息。
谢拾青看着单疏白崩溃的眼泪和激动的控诉,心里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但他的骄傲和长期处于掌控地位的习惯,让他一时难以放下身段彻底认错。
“宝宝,别闹。”他试图用惯常的语气安抚,伸手想把他拉进怀里,“事情已经定了,我们……”
“别碰我!”单疏白用力甩开他的手,像只被彻底惹毛的小兔子,红着眼睛瞪着他,“谢拾青!你太霸道了!我讨厌你这样!”
说完,他转身就跑回了卧室,“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甚至还传来了反锁的声音。
谢拾青被那声讨厌和关门声震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他从未被单疏白如此对待过。
那股混合着担忧、懊恼和被抗拒的怒火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声音压抑着情绪:“单疏白,开门,我们谈谈。”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传来。
谢拾青又敲了几下,语气加重:“听话,把门打开。”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哭声。
谢拾青烦躁地捋了捋头发,在门口来回踱步。
他让人去查那个评论家的底细,结果很快送来,确实有些问题,但这并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焦躁。
他意识到,他的为你好,可能真的伤到了他家宝宝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
他试着放软语气,在门外低声下气地哄:“宝宝,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做决定。你先开门好不好?我们好好说……”
里面依旧只有哭声。
谢拾青让人准备了单疏白最爱吃的点心,温了牛奶,端到门口,像哄孩子一样:“宝宝,你先吃点东西,别哭坏了眼睛……哥哥跟你道歉,真的知道错了……”
无论他说什么,送什么进去,卧室门始终紧闭。
单疏白这次是铁了心,不再吃他这一套。
谢拾青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又气又急又心疼。
气单疏白不听解释,急他不知道在里面哭成什么样,心疼他肯定难过坏了。
这一晚,谢拾青几乎没合眼。
而卧室里的单疏白,也哭累了,蜷缩在床上,心里充满了对谢拾青霸道行为的愤怒,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哥哥爱他,可这种密不透风、不容置疑的爱,有时候真的让他感觉很累。
这次,小兔子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没那么好哄了。
——
单疏白很少会真正惹谢拾青生气,大多数时候,他的一点小任性、小迷糊,在谢拾青眼里都是可爱的加分项。
但凡事总有例外。
这次是因为安全问题。
单疏白为了寻找一幅画的创作灵感,瞒着谢拾青,独自一人跑到了城郊一处正在开发、人迹罕至的废弃工厂区写生。
那里环境复杂,安保措施几乎为零。
他觉得那里颓败的工业感和顽强的生命力交织的氛围很符合他新作的构思,一画就入了迷,完全忘了时间,也没注意天色渐暗,更没察觉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
谢拾青结束工作回家,发现单疏白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工厂区信号极差,定位显示在偏僻的城郊。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带人赶了过去。
当谢拾青的车队呼啸着冲进废弃厂区,找到正坐在破旧水泥管上、对着画板蹙眉思索的单疏白时,那几个原本想找点乐子的地痞已经被谢拾青的保镖无声无息地控制住了。
谢拾青几乎是冲下车,一把将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单疏白从水泥管上拽了下来,力道之大,让单疏白踉跄了一下,画板都差点掉在地上。
“单疏白!”谢拾青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慌和滔天的怒火,他紧紧攥着单疏白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单疏白被他吼得懵了,手腕被攥得生疼,看着谢拾青铁青的脸色和眼中未散的惊惧,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小脸瞬间白了,嗫嚅着解释:“我……我就是来找灵感……这里……这里很安静……我没注意时间……”
“安静?!”谢拾青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被保镖押着的那几个人,“你看看那是什么?!如果我再晚来一会儿,你想过后果吗?!你的安全意识都被狗吃了吗?!”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只要一想到单疏白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就无法保持冷静。
单疏白看着那几个面目不善的人,又看看盛怒中的谢拾青,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说:“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每次都说知道错了!”谢拾青余怒未消,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向车子,语气冰冷,“回去再跟你算账。”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谢拾青一言不发,面色沉郁地看着窗外。
单疏白缩在座位角落,像只犯了错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偷偷看着谢拾青紧绷的侧脸,心里又后悔又委屈。
他知道哥哥是担心他,可是……哥哥好凶……
回到家,谢拾青依旧不理他,径直去了书房。
单疏白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咬着嘴唇,心里难受极了。
他想了想,跑去厨房,手忙脚乱地煮了一杯谢拾青常喝的咖啡,还笨拙地拉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虽然最后更像一坨不明物体。
然后,他端着咖啡,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他鼓起勇气,轻轻推开门,探进一个小脑袋。
谢拾青正坐在书桌后,看似在处理文件,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心情依旧极差。
“哥哥……”单疏白软软地叫了一声,端着咖啡走过去,将杯子放在书桌上,声音带着讨好和怯意,“我给你煮了咖啡……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了,我保证!”
谢拾青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个惨不忍睹的咖啡拉花上,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语气依旧硬邦邦:“保证?你的保证有用吗?”
单疏白见他肯搭话,连忙凑近一些,用那双还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像只祈求原谅的小猫:
“有用的……哥哥,我以后去哪里都先告诉你,让你派人跟着,好不好?你别不理我……我害怕……”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又真诚认错的模样,听着他软糯带着哭腔的保证,谢拾青心里的怒火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再对上那双清澈见底、满是依赖和悔意的眼睛,他哪里还硬得起心肠?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过来,按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他的脸蛋,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带着责备:“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单疏白见他态度软化,立刻顺杆爬,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闷闷地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哥最好了,不要生气嘛……”
温香软玉在怀,听着他软绵绵的撒娇,谢拾青那点残余的怒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无奈地搂紧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带着点拿他没办法的宠溺:“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听话!我最听哥哥的话了!”单疏白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谢拾青看着他瞬间雨过天晴的小脸,心里那点后怕和怒气,彻底被浓浓的爱意和无奈取代。
好吧,他认栽。
谁让他家小白兔,就连犯错和认错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呢?
实在是……太好哄了。
——
来来来,谁点的吵架。
然后这里说一下:谢狐狸之前并没有像这样直接决定小兔子的决定,大多都是引导加诱哄,这是第一次。
然后小兔子生气的点是在于:狐狸还是把他当小孩的那种无力感和想起单美芝掌控他的那种恐惧感。
所以就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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