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那一夜之后,忘忧谷的氛围悄然发生了改变。
晨光再次洒满山谷,药香依旧,但某些东西已然不同。
柳引依旧准时出现在竹屋,为裴清诊脉、准备汤药,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专业,仿佛昨夜那个在竹帘外呼吸微乱的人只是幻影。
然而,当她微凉的手指再次搭上裴清的手腕时,裴清敏锐地察觉到,那触碰比以往更加短暂,几乎是一触即分。
她垂眸记录脉象时,视线也似乎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只专注于他腕间的皮肤和笔下墨迹。
裴清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
裂缝已经产生,冰层开始松动,哪怕她自己尚未完全意识到,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骗不了人。
楚湘则显得有些沉默和心事重重。
她细心地照料着裴清的起居,但在面对他时,眼神中除了心疼,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昨夜在柳引监督下的亲密,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和不安,仿佛玷污了这山谷的清净,也更深刻地意识到裴清的身体仍被药物阴影缠绕。
柳引的诊疗比往日更加沉默。
她仔细检查了裴清服药和针灸后的反应,又查看了他舌苔、眼睑的变化,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放下记录册,看向裴清,目光恢复了医者的专注,但若仔细看,那平静的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情绪。
“你体内沉积的药毒,表层已被拔除大半,脉象趋于平稳。”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有一缕极为顽固的寒毒,盘踞在心脉与丹田交汇之处,寻常药物难以触及,更无法化解。”
楚湘闻言,立刻紧张起来:“柳神医,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柳引摇了摇头:“非是无法。只是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引导我后续所用药力,方能直攻病根,彻底根除。”
“什么药引?无论多难得,我一定想办法找来!”楚湘急切地保证。
柳引走到桌边,铺开一张干净的宣纸,拿起细毫笔,蘸墨,流畅地勾勒出一株植物的形态。
那植物形似灵芝,但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菌盖之上,仿佛有天然形成的、如同血脉般的金色纹路。
“此物名为‘玉髓灵芝’。”
柳引将画好的图样推向楚湘,“并非寻常灵芝。它性至阳至纯,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依附极寒玉石,汲取月华百年以上,方能成型。其药效能涤荡阴邪,稳固心神,贯通奇经,正是化解那缕寒毒的关键。”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乐观:“此物罕见,记载多存在于前朝医典或野史杂闻之中。近数十年来,世间已罕有其踪。我只知它可能生长在极阴寒的玉矿脉附近,具体方位,无从得知。”
楚湘看着那画上栩栩如生的“玉髓灵芝”,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化为坚定的光芒。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绝不会放弃。“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出发去寻找!无论它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
裴清靠在榻上,安静地听着,眼神低垂,掩饰着内心的了然。
‘玉髓灵芝……果然。’他在心中对系统说道,‘看来醉仙楼用的秘药,其核心成分之一,恐怕就与这前朝宫廷流传下来的东西脱不了干系。林素月能弄到配方,说不定也知道些别的。这玉髓灵芝,十有八九就藏在某个与前朝秘宝相关的地方。’
他当然知道更多线索,甚至通过系统,可能已经定位了大致的范围。
但过早揭示答案,会失去太多的乐趣和掌控感。
楚湘去奔波,去经历磨难,这过程本身就能为他提供充沛的能量。
同时,他也需要时间,单独面对这块已经开始融化的“顽冰”。
“楚姑娘,”
裴清适时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舍,声音微弱,“寻找药引,定然危险重重,我……我不想你再为我涉险……”
“辞玉,别这么说!”
楚湘立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为了你,再危险我也要去!你在这里好好听柳神医的话,继续治疗,等我回来!”
她转向柳引,深深行了一礼:“柳神医,辞玉就拜托您了!我这就去准备,即刻动身!”
柳引微微颔首:“可。我会尽力维持他目前状况。但你需谨记,此物难寻,勿要强求,亦需量力而行,保全自身。”
她的叮嘱出于医者的责任,但也仅此而已。
楚湘重重点头,又深深看了裴清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竹屋,去准备她的远行。
屋内,只剩下裴清和柳引。
空气似乎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柳引重新拿起医书,坐回灯下的位置,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但她翻阅书页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些许。
裴清则依旧扮演着那个因楚湘离去而显得有些不安、脆弱的病人。
他轻轻蜷缩了一下身体,拉高了被子,只露出一双带着茫然和依赖的眼睛,悄悄地注视着灯下那道清冷的身影。
他的目光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
柳引能感觉到那目光。
起初,她试图忽略。
但那目光如同绵绵的细雨,无声无息,却持续不断地落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像往常那样完全沉浸入医理的世界。
她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昨夜他滚烫的体温,迷离的眼神,以及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和气息。
一种微妙的、陌生的燥热感,再次从心底悄然泛起,比昨夜更加清晰。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医书上的文字,但那些字句仿佛失去了意义,无法进入脑海。
终于,她有些承受不住那无声的“注视”,抬起眼帘,看向榻上的裴清,语气试图维持平静,却比平日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你……为何一直看我?”
裴清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垂下眼帘,脸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只是有点怕。楚姑娘走了。我……”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用那种带着依赖和怯懦的语调说:“柳神医,您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治疗,直到楚姑娘回来的,对吗?”
他没有继续之前那种直白的勾引,而是利用了此刻“被遗弃”的弱者姿态,激发对方的责任感和潜在的保护欲?或者说,是一种连柳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被需要感的回应。
柳引看着他那副脆弱易碎的模样,听着他话语中全然的信赖,昨夜那种陌生的心悸感似乎又隐隐浮现。
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嗯。我既应下为你医治,自会尽责。”
她的回答依旧简洁,但那份承诺,却比以往任何一句医学论断,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
她重新低下头,看向医书,但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驱散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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