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标志着高一学年正式告一段落。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压抑了许久的活力重新回到每个人身上。
“解放了!”晏淮序把书包往空中一抛,被程究稳稳接住。
“暑假有什么计划?”闻也一边整理书包一边问。
晏淮序抢先回答:“我要睡到天荒地老,然后打游戏,我的手机电脑肯定想我了。”
闻也:“我爸说要带全家去海边。”
予乐安收拾着书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两个月的暑假,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同学们,也见不到……沈行。
“乐安,暑假要是无聊随时找我们开黑啊!”晏淮序搂着予乐安的肩膀说。
程究吐槽道,“就你那技术,别拖乐安后腿。”
予乐安笑着应和,目光却在校门口拥挤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整个人愣住了。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即使对车不了解的予乐安也能从那不凡的气场判断出,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代步工具。
更让他惊讶的是,车旁站着的一对中年男女——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女人则是一身优雅的米白色套装,颈间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正是沈行。
他简单地背着书包,手里只提了一个轻便的行李袋,正低头和父母说着什么。
“哇哦!”晏淮序也注意到了,“那是沈行家,这车得七位数吧......!”
程究瞪大了眼:“我一直知道沈行家条件应该不错,没想到是这种级别的不错。”
予乐安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一直觉得沈行只是比较安静、注重隐私,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家庭背景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予乐安哥哥!”
一个清脆的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穿着精致小裙子的沈玥儿从车后座跳下来,开心地朝他跑来。
“玥儿。”予乐安蹲下身,勉强收起心中的震惊,对小女孩露出笑容。
沈行和她的父母也看了过来,沈行对父母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朝予乐安走来。
“这是我同学,予乐安。”沈行向父母介绍。
予乐安连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沈行的父亲点点头,目光锐利却不失礼貌,母亲则露出温和的微笑:“常听小行和玥儿提起你,谢谢你平时照顾他们。”
“没有没有,”予乐安连忙摆手,“是沈行经常帮助我。”
沈玥儿拉着予乐安的手晃了晃:“予乐安哥哥,暑假你要来找我们玩哦,我们家游泳池可大了!”
这话让予乐安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只能含糊地应着:“好,有机会的话。”
沈行看了妹妹一眼,轻轻摇头,然后对予乐安说:“保持联系。”
“嗯,”予乐安点头,“暑假快乐。”
他看着沈行一家走向那辆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车门。
沈玥儿在上车前还回头用力挥手,沈行则在弯腰上车前最后看了予乐安一眼。
车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那辆黑色的豪车平稳地驶离路边,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我的天,”晏淮序喃喃道,“沈行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啊。”
程究拍了拍予乐安的肩膀:“兄弟,任重道远啊。”
予乐安站在原地,心里却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
夏日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他望着窗外平凡的街景,这个看似普通的同桌,原来生活在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行,予乐安轻轻叹了口气。
予乐安拖着行李,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他快走到家门口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家院外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身形比记忆中更高了些,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予乐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江白。
他斜倚在树干上,脚边放着一个行李包,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见予乐安愣在原地,他直起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乐乐,我回来了。”
予乐安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江白的变化不小,原本略带稚气的脸庞轮廓更加分明,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沉稳。
“你怎么……”予乐安艰难地开口,“怎么突然回来了?”
“放暑假了。”江白走上前,很自然地想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却被予乐安下意识地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江白收回手,“我昨天刚到的,听说你们今天期末考完,就想着……来看看你。”
予乐安这才注意到,江白的神色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完全不像从前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少年。
“什么时候走?”予乐安轻声问。
“可能两周吧。”江白看着他,“我妈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两人一时无话。
“你变了不少。”最终还是江白先开口。
“你也是。”予乐安说。
他们并肩站在树下,“在国外还好吗?”予乐安问。
“就那样吧。”江白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疲惫,“语言、课程、社交,什么都得从头开始,有时候挺累的。”
“你呢?”江白转头看他,“这一学期,过得怎么样?”
予乐安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315宿舍的种种。
“挺好的。”他只是简单地说。
江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了你发的消息,谢谢你还愿意理我。”
“都过去了。”予乐安轻声说。
这几个字让江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我该回去了。”予乐安提起行李,“我妈还在家等我。”
“乐乐,”江白叫住他,“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想当面跟你道歉,当初走得那么匆忙,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没关系,”予乐安打断他,“我理解。”
江白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苦笑道:“你好像真的不需要我的道歉了。”
予乐安没有说话。
“那我们……”江白犹豫着,“还能做朋友吗?”
予乐安点点头:“当然。”
“那就好,”江白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落,“那我先走了。”
予乐安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
提着行李走进家门,和母亲艺忆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予乐安便借口整理东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的瞬间,他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从见到江白起就一直在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以平静地面对了,可当江白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用那双曾经让他无数次心动的眼睛望着他时。
那份被时间匆忙掩埋的委屈与难过,还是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
他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个被自己收在抽屉深处的旧相框上,那是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回忆。
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江白灿烂的笑脸,予乐安的视线开始模糊。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可以走得那么决绝,连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甚至开始尝试触碰新的可能时,又要这样突然地出现?
那句轻描淡写的我回来了,又怎么能抵消掉那些他独自熬过的充满失落与自我怀疑的日夜?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相框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平静,可原来,那些深刻的喜欢和随之而来的伤痛,并不是简单地告诉自己过去了就能真正释怀的。
予乐安跌坐在椅子上,将脸埋进臂弯里,压抑了这么久以来的眼泪终于决堤。
这眼泪里,有对过往真心错付的委屈,有对那段孤独暗恋时光的告别,或许,也夹杂着一丝对眼前复杂境况的茫然。
一边是突然回归的旧日印记,一边是朦胧的新生好感。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觉胸腔里那阵尖锐的酸楚渐渐平息,他才抬起头,用袖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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