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惊喜之后,予乐安以为这就是生日的全部了。他拿着沙漏项链靠着沈行坐在回家的车上,感觉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直到车子没有开向家的方向。
“我们这是去哪?”
“还有一个地方,玥儿要见你。”
予乐安愣了愣:“难怪你刚才在餐厅看手机,是小丫头催你了嘛?”
沈行没否认,车子停在小院外时,予乐安惊讶地发现整个院子都亮着暖黄色的串灯,屋檐下还挂着几个红彤彤的灯笼,空气里有隐约的姜饼和热红酒的香气。
他转头看沈行。
沈行下车,绕过来帮他开车门:“我妈说,生日要有家的味道。”
推开院门,第一个冲出来的果然是沈玥儿。
小丫头穿着毛茸茸的驯鹿连体睡衣,头上戴着会发光的鹿角发箍,像颗小炮弹一样扑进予乐安怀里:
“乐安哥哥!生日快乐!!!”
予乐安笑着抱起她:“谢谢玥儿,你怎么穿这么可爱?”
“妈妈给我买的,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玥儿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哥哥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惊喜,我都快憋不住啦!”
话音刚落,沈父母就从屋里迎了出来,苏婉晴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笑容温柔:“乐安来啦!快进来,外面冷。”
屋里温暖如春,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手工制作的饼干、蛋糕,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果茶。
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个三层的大蛋糕,不是餐厅那种精致的款式,而是明显的手工制作,奶油抹得不太平整,但上面用果酱画着可爱的图案:一个小人骑着骆驼,另一个小人看极光,中间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乐安哥哥生日快乐」。
“这是玥儿画的?”予乐安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些稚嫩的线条。
“我画的!”玥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妈妈帮我打奶油,爸爸帮我写字,哥哥……哥哥就在旁边指挥,哼!”
沈行轻咳一声:“我提供了艺术指导。”
予乐安看着蛋糕,又看看围在身边的一家人,眨了眨眼,鼻子又开始发酸。
苏婉晴赶紧说:“别哭别哭,今天要开开心心的。”
她转身从厨房端出一个盖着盖子的大碗,“来,先吃点暖和的,阿姨给你煮了长寿面,一根到底,不许咬断啊。”
那是一碗很朴素的面,清汤里卧着荷包蛋和几片青菜,但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予乐安在大家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小心地挑起那根长长的面条。
他努力地吸着,面条顺利滑进嘴里,玥儿在旁边紧张地握着小拳头,等予乐安吃完最后一口,立刻欢呼:“成功啦!乐安哥哥会长命百岁!”
沈泊韬笑着递过来一个红包:“乐安,生日快乐,一点心意,拿去和小行买点喜欢的。”
“叔叔,这不行……”予乐安慌忙摆手。
“收着。”沈行接过红包,塞进他口袋,“我爸的心意。”
苏婉晴也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这是阿姨送你的,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袖扣,蓝宝石镶嵌,设计简洁大方,予乐安认得这个牌子,知道价格不菲。
“阿姨,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苏婉晴温柔地看着他,“你第一次来家里过生日,阿姨想送点能留得久的东西,以后正式场合可以戴。”
予乐安郑重地说:“谢谢阿姨,我会好好珍惜的。”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玥儿急急忙忙从沙发后面拖出一个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装得歪七扭八的小盒子,“我自己做的!”
予乐安拆开,里面是一个用黏土捏的小人——勉强能看出是他,戴着围巾,笑得眼睛弯弯。小人手里还捧着一颗小小的用亮片贴成的“星星”。
说玥儿指着小人说:“这是我,这是你,这是我送你的星星,哥哥说你看过沙漠的星星,但我这颗是全世界最亮的。”
予乐安蹲下来,轻轻抱住小丫头:“谢谢你玥儿。”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行这时开口:“我的礼物刚才给过了……”
“才没有!”玥儿立刻拆台,“哥哥你明明还藏了——”
沈行一把捂住妹妹的嘴,但已经晚了,苏婉晴和沈泊韬相视一笑,沈泊韬清了清嗓子:“小行,差不多了吧?”
沈行叹了口气,松开玥儿,转身面对予乐安。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认真到予乐安的心跳莫名加快。
“乐安,”沈行开口,声音在温暖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其实今天不止是你的生日。”
予乐安茫然地看着他。
沈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不是餐厅那个装项链的盒子,而是一个更小的盒子。
他单膝跪了下来。
予乐安呼吸一滞。
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沈玥儿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苏婉晴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眼眶已经红了。
“我知道,我们已经有戒指了。”沈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对戒,内圈刻着彼此的姓名缩写和日期,“但那些是日常戴的。”
他拿起其中一枚,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一对是我找设计师重新设计的。”
予乐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本来想等极光之旅的时候给你,但玥儿说,生日要有家人在场才完整,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戒指:“予乐安,你愿意正式地永远地和我绑定在一起吗?不是恋爱关系,不是伴侣关系,是家人关系。”
予乐安想说话,但喉咙哽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头,一遍又一遍。
沈行笑了,眼角也有水光。他拉起予乐安的左手,缓缓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像本就该在那里。
然后予乐安拿起另一枚,颤抖着给沈行戴上。
戒指戴上的瞬间,客厅里爆发出欢呼和掌声,玥儿跳起来抱住予乐安的腿:“乐乐哥哥现在是真正的哥哥啦。”
苏婉晴抹着眼泪走过来,给了予乐安一个紧紧的拥抱:“好孩子,欢迎正式加入这个家。”
沈行站起身,把予乐安搂进怀里,予乐安把脸埋在他肩上,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回抱住他。
“许愿吧,”沈行在予乐安耳边轻声说,“这次,我们一起。”
予乐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沈行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两枚新戴上的戒指轻轻相碰。
愿望依然是那个——
和这个人,和这个家,岁岁年年,直到沙漏流尽,极光消散。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这一次不是一个人的生日,而是一个家的庆祝。
后来切蛋糕时,沈玥儿非要予乐安和沈行一起握刀,奶油抹得到处都是,小丫头笑得前仰后合。
深夜,予乐安和沈行准备离开时,沈玥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苏婉晴给他们装了一大盒没吃完的蛋糕和饼干。
“路上小心,以后常回来。”
“嗯。”予乐安用力点头,“我会的。”
苏婉晴眼睛一红,又抱了抱他。
回家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予乐安靠着车窗,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路灯下偶尔闪过微光。
“沈行,我今天……好像把一辈子的幸福都用完了。”
沈行握住他的手,戒指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不会,幸福是越用越多的。”
车子在雪中缓缓前行,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予乐安想,很多年前的那个平安夜,他坐在冷风里的长椅上偷偷擦眼泪的时候,一定想不到——
很多年后的同一个夜晚,会有人把他曾经缺失的所有温暖加倍地还给他。
他想对那个少年说:
别哭。
会有人给你一个家,给你很多很多爱。
你会戴着戒指,在雪夜里回家。
而这条路,一走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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