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圣帝宫。
凌尘归来已有七日。
这七日间，他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外人。圣禹和玄苍几次求见，都被守在殿外的亲卫以“圣帝闭关”为由婉拒。只有偶尔从殿内传出的空间波动与混沌气息，让二人知晓主上正在消化此行收获。
第八日清晨，殿门终于开启。
凌尘一袭简朴黑袍走出，发梢还带着未散尽的空间涟漪。他站在殿前石阶上伸了个懒腰，阳光洒在脸上，映得那张年轻面容愈发明朗——若不细看，谁也想不到这位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已是统一下界、剑斩佛陀的圣朝圣帝。
“主上！”圣禹和玄苍闻讯赶来，见凌尘气息越发深不可测，皆是面露喜色，“恭喜主上修为精进！”
凌尘摆摆手，笑道:“精进谈不上，就是把从海眼捞的那点家底消化消化。对了，朕离开这些时日，圣朝没出什么乱子吧？”
玄苍拱手道:“禀主上，一切安好。边疆三处小规模叛乱已平定，首恶伏诛，从者发配矿场。圣阁新增精锐三千人，其中十一人突破至仙台境，已按功授职。另外…”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三日前，北原‘寒冰谷’有异动。据暗探回报，谷中冰封万年的‘玄冰老祖’似乎有苏醒迹象。此人乃上古大圣，三万年前便是大圣九品巅峰，因寿元将尽自封于玄冰之中。如今冰层出现裂痕，恐非吉兆。”
“玄冰老祖？”凌尘挑眉，“朕记得此人，当年与东极圣朝开国圣祖交过手，不分胜负。后来闭死关寻求突破，这一闭就是三万年…如今醒来，怕是发现世道变了，心里不太痛快。”
圣禹担忧道:“若只是心中不痛快倒也罢，就怕他觊觎圣朝疆土，或者…被上界某些势力拉拢。毕竟大圣九品巅峰的战力，放在上界也算一方豪强。”
凌尘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老圣啊，你说这玄冰老祖，是喜欢吃清炖还是红烧？”
“啊？”圣禹一愣。
“朕的意思是，”凌尘踱步走下石阶，“他若老老实实继续睡，或者醒来后识时务归顺圣朝，朕不介意给他个长老职位养老。但他若想倚老卖老，搞什么‘上古大圣重临世间’的戏码…”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那朕就用他那一身玄冰本源，给圣阁的年轻人们淬淬体。大圣九品巅峰的冰系本源，可是难得的炼体材料。”
圣禹和玄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这位主上，看谁的眼神都像在看食材…
“行了，此事朕知道了，派人盯着便是。”凌尘走到宫苑中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说正事。星门钥朕已取回，虚空神晶也搜刮了不少——那座祭坛够建三座星门了。现在的问题是，通天星门的修复，需要多久？”
说到正事，圣禹神色一肃:“主上，老朽与几位阵法大师研究过天陨州那处遗迹。遗迹主体结构尚存七成，阵纹破损约五成。若有足够材料，再辅以主上的混沌之力为引，全力修复的话…预计需时三个月。”
“三个月…”凌尘敲着桌面，“可以接受。但这三个月，必须保证无人干扰。天陨州虽处圣朝腹地，但难保没有心怀叵测之辈窥伺——尤其是上界那些眼睛。”
玄苍沉声道:“末将愿率三万圣阁精锐驻守天陨州，布下‘周天星辰大阵’，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够。”凌尘摇头，“周天星辰大阵虽强，但毕竟只是下界阵法。若真有上界大能不惜代价降下分身，未必挡得住。朕需要的是…万无一失。”
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凌尘从储物戒中取出那颗从鬼面章身上挖出的蛇胆，“这玩意儿是深海青鳞蟒的胆，剧毒无比，但若以混沌之力炼化，可制成‘幽冥蚀骨烟’。此烟无色无味，能侵蚀灵力、腐蚀神魂，大圣境以下触之即死，大圣境吸入也会战力大损。”
他又取出几样材料:葬魂山脉收集的战场怨气、蚀心魔傀残留的负面能量、以及从归墟海眼几只凶兽身上提取的毒素。
“把这些东西混合炼化，制成毒阵，布在天陨州外围。再配合周天星辰大阵…嘿嘿，就算真有上界大圣分身降临，也得脱层皮。”
圣禹听得心惊肉跳:“主上，这毒阵会不会太…阴损了？”
“阴损？”凌尘挑眉，“老圣，你这话就不对了。对敌人讲道义，那是嫌自己命长。朕不仅要布毒阵，还要在阵眼处埋几件‘小玩意儿’——比如自爆型的圣器残片，谁若强行破阵，先炸他个满脸开花。”
玄苍倒是兴致勃勃:“末将觉得甚好！对了主上，佛国那三颗佛陀舍利不是还没用完么？舍利中蕴含佛门慈悲之力，与这些阴毒之物恰好相反。若将舍利埋于毒阵阵眼，敌人以为找到阵眼弱点，实则引爆舍利与毒物的冲突…那场面，想想都精彩。”
凌尘眼睛一亮，拍案道:“妙啊！玄苍，你小子够阴…咳咳，够机智！就这么办！”
圣禹扶额，已经不想说话了。
这两人凑一起，简直是绝配——一个敢想，一个敢做，还都乐在其中。
“好了，玩笑归玩笑。”凌尘正色道，“修复星门是头等大事，关乎圣朝未来。玄苍，你即刻点兵，三日后开赴天陨州。圣禹，你统筹资源，阵法大师、炼器师、符师…所有需要的人才，全部调往天陨州。朕要三个月后，看到一座能通往上界的星门！”
“遵命！”二人齐声应诺。
待二人离去，凌尘独自坐在石桌旁，把玩着手中的星门钥。
钥匙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银光，内里的空间符文缓缓流转。他神识探入，能清晰感知到钥匙中封印的坐标——那是一个庞大、浩瀚、远超下界的世界。
上界…瑶光、琉月、梦蝶…
“快了。”凌尘轻声自语，“待星门重启，便是你我再见之时。希望这些年，你们没有荒废修行——否则，报仇的乐趣都要少几分。”
他正想着，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东南天际。
那里云层深处，一道极其隐晦的神识波动一闪而逝，速度快到连大圣境都难以察觉。但凌尘的混沌之瞳何等敏锐，瞬间便锁定了那股波动。
“窥视？”他眼神一冷，“看来有些人不长记性，觉得朕脾气太好。”
他身形未动，只是右手食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弹。
“嗤！”
一道混沌剑气破空而去，瞬息千里，精准斩向云层中某处！
“噗——”
隐约传来一声闷哼，那缕神识波动如遭重击，仓皇退去。剑气所过之处，云层被整齐切开，久久未能愈合。
凌尘收回手指，神色淡然:“大圣三品左右，气息阴寒，带着星辰之力…又是瑶光殿的人。看来上次那三条杂鱼的失踪，让瑶光那丫头起了疑心，派了更擅隐匿的探子下来。”
他并不追击。
一则对方逃得快，二则…留个活口回去报信也好。
“正好借你的嘴告诉瑶光:下界，现在是朕的地盘。再敢伸手，朕不介意剁了她的手。”
话音落，凌尘起身，朝宫内炼器室走去。
修复星门需要他亲自参与，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炼化归墟海眼的收获，彻底稳固大圣七品境界，并尝试冲击…七品巅峰。
三日后，天陨州。
此地原是东荒与中州交界的蛮荒之地，方圆万里人烟稀少。直到数月前，圣朝工部在此发现上古遗迹，经鉴定为“通天星门”遗址，此地才被列为禁区。
如今，三万圣阁精锐已驻扎于此，以遗迹为中心，布下三重防线。
最外围是常规警戒，由三千骑兵昼夜巡弋；中间是阵法区，三百阵法师正在布设周天星辰大阵；最内层则是核心区，只有圣禹、玄苍及数十位大师级人物可以进入。
玄苍站在遗迹入口的高台上，俯瞰下方忙碌景象。
遗迹主体是一座半埋于地下的巨大石台，石台呈八角形，每一边都刻满了古老的星辰符文。石台中央是一个直径百丈的凹陷，那里本该是星门本体所在，如今只剩破碎的晶石基座。
“将军，主上到了。”亲卫上前禀报。
玄苍抬头，只见天边一道黑色流光疾驰而来，眨眼间便落在高台上。
凌尘依旧是一袭黑袍，但气息比三日前更加内敛深沉。他扫了眼下方遗迹，点头道:“效率不错。毒阵布设如何了？”
“已布设完毕。”玄苍指向四周山林，“按主上吩咐，以遗迹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共布下九重毒阵。最外围是‘幽冥蚀骨烟’，中间是‘腐灵瘴’，最内层是‘噬魂雾’。阵眼处埋了佛陀舍利与圣器残片，一旦引爆…威力堪比大圣八品全力一击。”
凌尘神识扫过，满意道:“够用了。不过光防御还不够，得给可能来的客人准备点‘惊喜’。”
他翻手取出八面巴掌大小的黑色阵旗。
阵旗以不知名兽皮制成，旗面绣着扭曲的混沌符文，隐隐有雷光流转。
“这是朕这几日炼制的‘混沌雷煞旗’。”凌尘解释道，“每面阵旗可引动一道混沌神雷，八旗齐出，可布‘八荒雷狱阵’。此阵一旦发动，大圣九品以下，不死也残。”
他将阵旗交给玄苍:“拿去，布在毒阵内侧。记住，此阵需以混沌之力催动，寻常灵力无效。阵盘在朕这里，若有强敌来袭，朕会亲自启动。”
玄苍郑重接过，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有这一套组合阵法在，别说上界探子，就算三位女帝亲降分身，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凌尘又看向圣禹:“材料可齐了？”
圣禹递上一份清单:“回主上，虚空神晶足够，星辰精金也筹备了八成。唯独‘空间源石’还差三块——此物太过罕见，下界已知的矿脉早已枯竭，老朽已派人四处搜寻，但…”
“空间源石？”凌尘想了想，忽然笑了，“朕记得，北原寒冰谷底下，好像有一条上古空间源石矿脉。当年玄冰老祖选择在那里闭死关，恐怕也是看中了矿脉散逸的空间之力，有助于延缓寿元流逝。”
圣禹眼睛一亮:“主上是说…”
“派人去寒冰谷，找玄冰老祖‘商量商量’。”凌尘语气轻松，“就说圣朝需要三块空间源石，愿以等价宝物交换。他若识相，朕不介意送他几枚延寿丹药；他若不识相…”
他顿了顿，笑容转冷:
“那朕就亲自去取。正好，大圣九品巅峰的冰系本源，朕还挺感兴趣的。”
圣禹和玄苍对视一眼，都为那位尚未完全苏醒的玄冰老祖…默哀了一瞬。
惹谁不好，偏在这时候醒来。
还正好挡了主上的路。
“好了，材料的事朕来解决。”凌尘摆摆手，“你们专心修复遗迹。从今日起，朕会在此坐镇，直到星门修复完成。”
他纵身跃下高台，落在遗迹中央的破碎基座旁。
伸手抚摸那些断裂的晶石，凌尘能感觉到其中残留的空间波动——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这是跨越了数万年的时光，依旧不曾彻底消散的痕迹。
“通天星门…”他轻声呢喃，“当年建造此门的前辈，是何等惊才绝艳。以凡俗之躯，勾连上界，开辟通道…这份气魄，令人敬佩。”
他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基座上。
混沌之力缓缓注入，如同甘泉滋润干涸的土地。破碎的晶石开始微微发光，那些断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混沌之力的牵引下，尝试着重新连接。
“嗡——”
低沉的共鸣声响起，传遍整座遗迹。
所有正在工作的阵法师、工匠、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望向中央那道黑袍身影。
阳光下，凌尘闭目凝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流。在他掌心与基座接触处，空间开始扭曲，隐约可见星辰虚影闪烁。
那一刻，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感觉——
这座沉寂了数万年的上古遗迹，终于…等到了它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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