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张裁缝的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呛得秀兰喉咙发紧。她站在门口，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怎么？不敢过来？” 张裁缝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酒液洒在桌上，留下一圈圈丑陋的印子，“昨天不是挺硬气吗？现在知道怕了？” 他起身逼近，粗糙的手就要往秀兰脸上摸，秀兰猛地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你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透着一丝倔强，“我按你说的来了，你答应我，以后别再找我麻烦，也别再为难那些婶子们。”
张裁缝冷笑一声，收回手，重新坐回桌边：“答应你？得看你表现。今天陪我喝几杯，把我伺候高兴了，我或许能考虑考虑。” 他倒了杯酒，递到秀兰面前，眼神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威胁。
秀兰看着那杯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军娃熟睡的脸，想起父亲咳嗽时的模样，想起刘嫂她们拿到工钱时的笑容 ，为了这些，她只能忍。她颤抖着接过酒杯，闭着眼睛，猛地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分不清是呛的，还是疼的。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对秀兰来说像一场噩梦。张裁缝的污言秽语、油腻的触碰，每一次都让她想立刻逃离，可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咽进肚子里。直到后半夜，张裁缝终于尽兴，挥了挥手让她走，她才像逃一样冲出旧屋，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
推开家门，院子里的鸡已经开始打鸣。秀兰没敢进屋，直接蹲在井边，拿起水桶往自己身上泼冷水。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看着水里自己狼狈的倒影，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满是绝望。她一遍遍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身上的污秽和屈辱，可心里的伤疤，却怎么也洗不掉。
天刚亮，秀兰就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做早饭。她不敢看父亲和军娃的眼睛，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昨晚的遭遇。军娃看着她苍白的脸，小声问：“娘，你是不是没睡好？眼睛好红。” 秀兰摸了摸儿子的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娘昨天有点着凉，不碍事。”
早饭刚吃完，刘嫂、李婶她们就来了。她们手里拿着布料，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还没进门就喊：“兰啊，咱们今天继续做布偶吧，李老板昨天又来问了，说要是做得好，以后还跟咱们长期合作呢！”
秀兰看着她们的笑容，心里一阵刺痛。她想起张裁缝的威胁，想起昨晚的屈辱，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为了保住大家的活计，承受了这样的委屈，她们会怎么想？她强压下心里的苦涩，挤出笑：“好啊，咱们今天就抓紧做，争取早点做完。”
大家围坐在堂屋里，一边做活一边聊天。刘嫂缝着布偶，突然叹了口气：“唉，昨天我家娃打电话来，说想爹了，问我爹啥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他爹在外打工，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家里的活全靠我一个人，要是再挣不到钱，娃的学费都快交不起了。”
李婶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也是，上个月寄回来的钱少了一半，说工地上活少，他还得省着花。我这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只能靠做点针线活挣点零花钱，要是连这点活都没了，真不知道该咋过。”
其他妇女也纷纷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的难处。有的家里老人病了，没人照顾；有的孩子太小，白天要带娃，只能晚上熬夜做活；还有的男人在外打工受了伤，不仅没拿到赔偿，还得自己掏医药费。
秀兰听着她们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受苦，村里的留守妇女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们都在靠着自己的双手，苦苦支撑着一个家，为了孩子，为了远方的丈夫，也为了自己。
她想起自己昨晚的挣扎，想起张裁缝的威胁，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她不仅要为自己抗争，还要为这些跟她一样受苦的姐妹抗争。要是一直被张裁缝欺负，她们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可她又怕，怕自己的反抗会连累大家。张裁缝在村里的名声虽然不好，可他毕竟是老裁缝，跟镇上的商家也熟，要是他真的断了她们的活计，大家的日子会更难。
内心的挣扎像一把剪刀，反复切割着秀兰的心。她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缝一针，针脚在布料上歪歪扭扭，像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刘嫂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兰啊，是不是还在想昨天布偶的事？别往心里去，咱们下次仔细点，肯定能做好。要是张裁缝再敢找事，咱们一起跟他理论去，不能让他欺负咱们！”
其他妇女也纷纷附和：“是啊兰啊，咱们人多力量大，不怕他！”“大不了咱们去镇上找其他商家，总能找到活做！”
看着大家坚定的眼神，秀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她有这些姐妹的支持。就算前路再难，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眶里的眼泪，拿起针线，继续缝布偶。这一次，她的针脚比之前更稳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坚定。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摆脱张裁缝的控制，带着这些姐妹，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条属于她们的路。
傍晚，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把大家做的布偶染成了金色。看着桌上堆得越来越多的布偶，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秀兰看着这些笑容，心里也渐渐暖了起来。她知道，只要她们不放弃，不妥协，总有一天，她们能摆脱所有的苦难，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可她也清楚，张裁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等着她们。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一群并肩作战的姐妹，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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