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关军饷案引发的风暴,在谢惊澜的雷霆手段下,逐渐平息。曹成、赵德明被问罪下狱,一批涉事官员被清洗,睿王皇甫晟在朝中的势力遭受重创,一时间偃旗息鼓。
沈府内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沈倾凰依旧深居简出,打理内务,通过冯七的渠道关注着外界动向,仿佛一切波澜都已远去。
然而,沈倾凰心中清楚,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睿王绝非轻易认输之人,此番受挫,只会让他更加忌惮,报复之心也必然更烈。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日午后,秋纹匆匆从外间回来,脸色有些不安。
“小姐,”她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奴婢今日去‘锦华轩’取新裁的衣裳,听到几个别府的丫鬟在嚼舌根……说,说……”
“说什么?”沈倾凰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她。
秋纹咬了咬唇,道:“她们说,近来京中有几家闺秀……身子不适,请了太医,都说是……是用了不好的胭脂水粉,伤了脸,甚至……甚至有人说,那胭脂,像是从西市那边流出来的……”
沈倾凰眸光骤然一凝!
西市!冯七的铺子!
“具体是哪几家?症状如何?可知道是哪家铺子的货?”她连声追问,语气沉了下来。
秋纹摇头:“她们说得隐晦,奴婢也没听全,只隐约听到‘永昌侯府’、‘李侍郎家’……症状似是起红疹,奇痒难忍,严重的还溃烂流水……铺子名字没提,但都指向西市新开的那几家……”
冯七的铺子,正是西市新开中最打眼的!
沈倾凰心念电转。时机如此巧合,金羽关案刚了,就出这等事,还精准地指向西市、指向胭脂水粉……这绝非意外!
是睿王!他不敢再明着对付她和沈家,便从她暗中经营的产业下手!胭脂水粉是女子常用之物,一旦出事,波及的都是高门贵女,极易引发众怒,更能彻底毁掉她辛苦建立的商业根基和情报网络!甚至可能借此攀咬,将她与西市“不清不楚”的关系捅出来,再次污她清誉!
好毒辣的计策!一石数鸟!
“冯七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沈倾凰立刻问。
“还没有……”秋纹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几声特定的鸟鸣——是冯七紧急联络的暗号!
沈倾凰猛地推开窗户,只见一只灰雀扑棱着翅膀落入院中,腿上绑着细小的竹管。她迅速取下,抽出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字迹潦草,显是匆忙写就:“东家,大事不好!铺子被围!多人声称用了咱家胭脂烂脸!官府来人查封!有混子趁乱打砸抢!疑有人指使!”
果然来了!而且来势汹汹,直接动用官府力量查封!
“小姐,怎么办?”秋纹急得脸色发白。铺子被封,生意毁了事小,若是牵连到小姐……
沈倾凰面色冰寒,脑中飞速运转。对方准备充分,人证(烂脸的贵女)物证(问题胭脂)俱在,官府介入,舆论煽动……这是要一击毙命!
硬碰硬,绝非上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秋纹,立刻去做几件事。”沈倾凰声音低沉而迅速,“第一,让咱们的人立刻暗中接触那些‘受害’的贵女家,不惜重金,打听具体症状、就医大夫、所用胭脂批次来源,越细越好!但要隐秘,绝不能让人察觉是我们在查!”
“第二,让冯七……不,冯七目标太大,让他手下最机灵、生面孔的伙计,立刻去查近期西市所有胭脂原料供应商的出货记录,尤其是与我们用料相似的其他几家铺子!重点查有没有异常的大宗采购或人员变动!”
“第三,”她目光锐利,“让我们的人混在围观百姓里,散出话去,就说……‘树大招风’,‘同行是冤家’,西市最近生意最好的胭脂铺,可是碍了不少人的眼……”
“是!”秋纹记下,立刻转身去办。
沈倾凰独自留在房中,指尖冰凉。对方出手狠辣,但她并非全无准备。冯七铺子的每一批货,都有独特的暗记和批次记录,她自信自家的货绝无问题。问题定然出在流通环节,或是……被人调包栽赃!
现在最关键的是时间!必须在舆论彻底发酵、官府屈打成招之前,找到证据,逆转乾坤!
接下来的半日,沈府外松内紧。秋纹几番秘密出入,带回零星消息。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永昌侯府的千金、李侍郎的妹妹,确实脸上出了恶疮,太医诊断是“劣质胭脂所致”,她们用的也确实是冯七铺子售出的包装盒!两家已联合向京兆尹施压,要求严惩“奸商”!
京兆尹迫于压力,已下令查封所有西市相关铺面,抓捕掌柜伙计。冯七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手下人的掩护暂时躲藏,但铺子已被打砸抢烧,损失惨重。更可怕的是,市井间开始流传,说那铺子的东家背景不干净,与某些贵人“有染”,才如此嚣张……
这已不仅是商业纠纷,而是要将她彻底拖入泥潭!
沈倾凰坐在灯下,面沉如水。对方步步紧逼,几乎不留活路。
就在此时,窗再次被敲响。这次来的不是灰雀,而是一个浑身脏污、如同小乞丐般的少年!他灵巧地翻窗而入,吓了沈倾凰一跳。
“石……石磊?”沈倾凰认出了他。他脸上疤痕依旧,眼神却亮得惊人。
石磊抹了把脸上的灰,语速极快:“小姐,冯七哥让我来的!他没事!他让我告诉您,查到了!永昌侯府小姐用的那盒胭脂,盒是咱家的,但里面的膏体被换过了!掺了‘烂肌草’的粉末!还有,李侍郎家那个,她丫鬟的相好是‘丽人坊’老板的远亲!‘丽人坊’是西市老牌胭脂铺,咱家起来后,他家生意一落千丈!”
丽人坊!同行构陷!
“还有!”石磊喘了口气,继续道,“冯七哥还说,他躲起来前,看到一个脸生的人,在铺子后巷跟京兆尹的一个衙役头头偷偷见面,塞了银子!就是那人带头来查封的!”
人证、物证、勾结官府……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沈倾凰眼中寒光暴涨!好一个丽人坊!好一个京兆尹!这背后,定然还有睿王府的影子!
“石磊,谢谢你!你立了大功!”沈倾凰压下激动,迅速写下一张纸条,“把这个,想办法送到摄政王府!要快!”
石磊接过纸条,重重点头,身形一闪,又如狸猫般消失在窗外。
送走石磊,沈倾凰心念再转。仅有证据还不够,必须制造更大的声势,逼对方自乱阵脚!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略一思索,挥笔写下一份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的“陈情书”。书中不提自身冤屈,只忧心忡忡提及“近日劣质胭脂横行,恐更多贵女受害”,呼吁京兆尹彻查西市所有胭脂坊,还市场清明,护百姓安康……并“无意间”点出几家与丽人坊交好、也可能有问题的铺子。
写罢,她吹干墨迹,折好。
“秋纹!”
“奴婢在!”
“想办法,将这份‘陈情书’,明日一早,‘恰好’让都察院那位周御史‘捡到’。”
秋纹眼睛一亮:“是!”
周御史刚正不阿,又刚欠下沈家(通过谢惊澜)一个人情(金羽关案),由他出面,最好不过!
一切安排就绪,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沈倾凰独立窗前,望着漆黑的天幕。危机尚未解除,但她已布下反击之网。
睿王,你想用阴私手段毁我根基?那我便将这摊浑水,搅得更浑!看最后,淹死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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