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刺杀,如同一场噩梦,血迹被新雪覆盖,却无法抹去沈倾凰心头的寒意。
沈府内外加强了戒备,护卫轮班巡逻,气氛凝重。沈啸天闻讯震怒,亲自彻查,却只从刺客尸体上搜出那枚狼头铜牌,再无其他线索。血狼卫是睿王精心培养的死士,来去无踪,根本查不到实证指向睿王府。
此事最终只能以“流寇入府行刺”草草结案,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沈家与睿王之间的矛盾,已彻底摆上台面,再无转圜余地。
锦绣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却驱不散沈倾凰心头的疑云。
她反复回想那夜玄衣人的每一个细节。身形、眼神、剑法、尤其是那枚救命的乌黑飞镖……她总觉得,那身影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小姐,您说那晚救我们的恩人,会不会是……摄政王殿下派来的?”秋纹小声猜测。毕竟,如今与小姐有盟约、且有实力与睿王抗衡的,只有摄政王。
沈倾凰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摇了摇头:“不像。谢惊澜若派人保护,必是暗中跟随,不会等到危急时刻才出手。而且……”她顿了顿,“那人的身手,狠辣果决,更像是江湖中人,而非训练有素的暗卫。”
江湖中人?秋纹瞪大了眼睛。小姐何时与江湖有了牵扯?
沈倾凰自己也理不清头绪。她重生以来,接触的人有限,除了府中、宫中,便是通过冯七接触的市井之人,何曾与这等高手有过交集?
“冯七那边有什么消息?”她转而问道。遇刺之后,她立刻让冯七动用所有市井关系,暗中打探那枚乌黑飞镖的来历和玄衣人的线索。
秋纹摇头:“冯掌柜说,那飞镖样式奇特,非中原常见之物,像是……塞外或是西南苗疆一带的风格。至于玄衣人,毫无头绪,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塞外?苗疆?沈倾凰眉头蹙得更紧。这范围太广了,如同大海捞针。
“让冯七继续留意,但务必隐秘,不可打草惊蛇。”她吩咐道。敌友未明,贸然寻找,恐生变故。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谢惊澜听着心腹的禀报,面色沉静。
“沈府遇刺?血狼卫?”他指尖轻叩桌面,“皇甫晟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看向心腹,“我们的人,当时在何处?”
心腹低头:“回王爷,按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只在沈府外围警戒,并未进入内院。事发突然,等我们察觉时,刺客已全军覆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疑惑,“而且……据现场痕迹看,解决刺客之人,身手极高,所用兵刃手法……不似我们的人,也不像京中任何一派。”
谢惊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查不到来历?”
“是。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痕迹。像是……专业的杀手,但又似乎意在救人。”
谢惊澜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这位沈大小姐,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趣。除了我们,她背后还有别的‘朋友’。”
他挥了挥手:“加派人手,盯紧睿王府和沈府。至于那个玄衣人……不必刻意去查,若他再出现,自然会知道是敌是友。”
沈倾凰并未因玄衣人的出现而放松警惕。相反,她更加紧迫地感觉到提升自身实力的必要性。依靠他人庇护,终究是空中楼阁。
她开始更严格地督促自己练习骑射和格斗,甚至让秋纹悄悄寻来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图谱,暗中习练。同时,她加大了对冯七那边情报网络的投入,要求他不仅收集市井消息,更要留意江湖动向和奇人异士的传闻。
她知道,下一次危机来临时,未必会再有幸运之神眷顾。
腊月二十三,小年。
宫中按例设宴,款待宗室重臣。沈倾凰作为镇国大将军嫡女,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胭脂案和刺杀风波后,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也是第一次可能直面睿王皇甫晟。
赴宴前,秋纹忧心忡忡:“小姐,要不……称病不去吧?万一睿王他……”
沈倾凰对镜整理着宫装,神色平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若想发难,在哪里都一样。更何况,”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冷意,“我也正想看看,他如今是何等嘴脸。”
宫宴之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沈倾凰的出现,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有同情,更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屡次掀起风波、刚经历刺杀的沈家大小姐,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睿王皇甫晟坐在上首,面色阴沉,自斟自饮,偶尔扫过沈倾凰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意,却又因场合而强行压抑。
沈倾凰坦然自若,依礼向帝后及各位宗亲行礼后,便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姿态端庄,仿佛周遭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酒过三巡,气氛微醺。一位与睿王交好的郡王,似乎有些喝多了,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沈倾凰席前,语带讥讽:
“沈大小姐,近日可安好?听说贵府不太平啊?这京城治安是得好好整顿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将军府里闯,呵呵……”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字字带刺,暗指沈家招惹是非,家门不宁。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沈倾凰。
沈倾凰缓缓放下筷子,抬眼看向那位郡王,目光平静无波,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劳郡王挂心。倾凰一切安好。至于那些宵小之徒……”她声音清晰,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附近几桌都听得清楚,“不过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趁着风雪夜色,溜门撬洞罢了。幸好家父麾下的将士,平日剿匪惯了,顺手清理了几只,倒也干净。”
她将血腥的刺杀,轻描淡写地说成“清理老鼠”,还将功劳归於沈家军的“日常剿匪”,既维护了自家颜面,又狠狠讽刺了对方派出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鼠辈”!
那郡王脸色顿时涨红,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谁都知道他在替睿王出头,结果被沈倾凰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自取其辱。
皇甫晟手中的酒杯重重一顿,酒水溅出。他死死盯着沈倾凰,眼中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倾凰却已转过头,不再看他,仿佛刚才只是拍走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易上前挑衅。
宫宴后半程,沈倾凰感受到一道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同于皇甫晟的怨毒,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她抬眼望去,只见谢惊澜坐在不远处的席位上,正与旁人交谈,似乎并未注意她。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幕,他定然尽收眼底。
宫宴散时,风雪又起。
沈倾凰在宫门处等候马车,一道玄色身影在她身旁不远处停下,是谢惊澜。
他并未看她,望着漫天飞雪,似是无意间淡淡说了一句:“风雪夜路滑,大小姐回府时,当心脚下。”
说罢,不等沈倾凰回应,便径直登上马车离去。
沈倾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风雪中,回味着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当心脚下……是在提醒她,睿王还会有后续动作?还是……另有所指?
她抬头,望向皇宫深处,那里灯火阑珊,藏着无尽的阴谋与杀机。
玄衣人的谜团未解,眼前的危机更迫。但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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