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陈天心湖。
关内来的大人物?找东西?
这似乎为这次仓促的出击增添了一层迷雾。
但眼下,陈天没有多余精力去深究。
更紧迫的阴云,已经笼罩在山海关上空。
就在出击命令下达后的几天里,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在关内蔓延,如同瘟疫般侵蚀着军心。
其中最令人不安的一条是:建虏(后金)主力可能并未强攻山海关,而是绕道蒙古,意图从西侧的长城隘口入塞!
若此传言为真,山海关这座天下第一关将形同虚设,大明京畿之地将直接暴露在鞑子的铁蹄之下。
恐慌如同无形的寒风,吹遍了关城的每个角落。
尽管上层将领极力弹压,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挥之不去。
十月下旬,天气愈发寒冷。
丙字营作为先锋,出关侦察的命令正式下达。
岳山率领的戊队,负责侦察关外西北方向一片丘陵与荒原交错的地带,任务是为后续大军清扫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并探查妖魔及可能存在的后金游骑动向。
出发前,岳山面色凝重地做了最后动员:“兄弟们,废话不多说。关外不比关内,眼睛都放亮一点,耳朵都竖起来!遇到妖魔,能杀则杀,不能杀就发信号求援,然后撤!遇到建虏的哨骑…尤其小心!那些鞑子个人悍勇,马术精良,比妖魔更懂配合!记住,我们是去‘踩盘子’(侦察),不是去拼命!都活着回来!”
“是!”
众人齐声应和,但气氛沉重。
陈天检查着自己的装备:腰刀磨得锋利,几张硬弓和箭矢分配给了包括侯三在内的几名射术尚可的士兵,王铁柱则扛着一面厚重的盾牌和一把开山斧。
他简单重申了小队行进和遇敌的几种信号和应对预案,便随着大队,从一道隐秘的侧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关外苍茫的景色中。
离开关墙的庇护,一股荒野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起伏,远处山峦如同蹲伏的巨兽。
队伍呈分散队形,小心翼翼地前进。
陈天带着他的第三旗作为前出斥候,与岳山率领的主力保持着一定距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废弃的村庄废墟越来越多。
有些明显是被妖魔肆虐过,房屋倒塌,墙壁上留着巨大的爪痕,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骨骼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
而另一些废墟,则呈现出不同的破坏痕迹。
房屋是被大火焚毁,残留的焦黑木梁诉说着惨剧。
地上偶尔能看到锈蚀的箭簇、断裂的刀剑,以及一些明显属于人类的、未被啃食干净的骸骨,上面往往带着利器砍劈的伤口。
“是鞑子游骑干的。”
侯三凑到陈天身边,低声道,他指着地上一些模糊的马蹄印,“看这蹄印的深度和间距,是建虏常用的蒙古马,负载不轻,应该是他们的‘巴牙喇’(精兵)。”
陈天蹲下身仔细观察,作为特种兵,追踪是他的基本功。
他从马蹄印的朝向、深浅和周围踩踏的痕迹判断,这队骑兵数量不多,大约十人左右,经过时间不超过三天,行动方向与他们侦察的方向大致相同。
“看来,妖魔和建虏,都在这里活动。”陈天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荒野。
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更加紧张。
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生怕从哪个草丛或山丘后冲出敌人。
下午时分,队伍进入一片地势相对复杂的丘陵地带。
陈天示意小队放慢速度,借助枯树林和土坡隐蔽前行。
突然,在前方探路的侯三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回来,脸色发白,低声道:“头儿!前面…有动静!好像是…人!不是妖魔!”
陈天立刻打出警戒手势,小队迅速依托地形散开隐蔽。
他悄悄爬到一处土坡顶端,拨开枯草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一条干涸的河床旁,赫然有一小队骑兵正在休息。
大约七八人,身着镶铁片的棉甲,头戴皮帽,脑后拖着辫子,正是建虏骑兵的装扮。
他们身形普遍比明军士卒魁梧,眼神彪悍,战马拴在一旁,正在低声交谈,似乎并未发现坡上的陈天等人。
是建虏的斥候!
陈天心中一紧,仔细打量。
这些建虏斥候装备精良,气息凶悍,显然都是百战老兵。
尤其是为首那名头目,身材格外雄壮,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开合间精光四射,呼吸悠长,显然练过武艺,绝非普通士卒。
他悄悄缩回头,对身旁的王铁柱和侯三打了个手势,示意后撤,避免接触。
他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与敌精锐斥候硬碰硬。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悄然后退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负责侧翼警戒的明军新兵,因为过度紧张,脚下不小心踢落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哗啦——”
石块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丘陵间显得格外清晰。
“呜嗬!”(满语:有敌人!)
河床下的建虏斥候反应极快,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那名头目便厉声大喝,七八名鞑子瞬间翻身上马,动作娴熟无比,同时张弓搭箭,目光如电般扫向陈天他们藏身的土坡。
“暴露了!准备战斗!”陈天知道无法善了,立刻大喝!
话音未落,几支利箭已然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来!
噗噗噗!
箭矢深深钉入他们藏身的土坡,力道惊人!
“铁柱!举盾!侯三,带人放箭掩护!其他人,跟我来!利用地形,边打边撤!”陈天临危不乱,迅速下令。
王铁柱怒吼一声,举起厚重的盾牌,挡在最前面,箭矢射在盾上,发出沉闷的“哆哆”声。
侯三和几名弓箭手也立刻探身还击,但建虏骑兵在马背上异常灵活,轻易避开了大部分箭矢,反而用更精准的骑射进行压制。
“杀!”
建虏斥候头目见坡上明军人少,眼中凶光一闪,拔出弯刀,率先策马冲坡!
其他鞑子紧随其后,马蹄践踏起滚滚烟尘!
近距离接战!
陈天眼神冰冷,《血战刀法》使出,腰刀出鞘,迎向那名冲来的建虏头目!
他看出此人是个硬茬子,必须挡住!
“铛!”
刀锋与弯刀狠狠碰撞,火星四溅!
陈天只觉一股蛮横霸道的力量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微麻。
这鞑子头目的力气,竟不比他满级《基础锻体诀》增幅后的力量弱多少,而且刀法凶狠凌厉,带着一股沙场磨砺出的狠劲。
那建虏头目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明军小旗,竟能硬接他一刀而毫不退让。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刀光闪烁,劲风呼啸。
陈天刀法简洁凌厉,更注重效率和杀伤。
而建虏头目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
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另一边,王铁柱如同人形堡垒,顶着盾牌挡住了一名鞑子的冲击,反手一斧劈出,竟将那鞑子连人带马逼退数步!
侯三则带着其他士兵与剩下的建虏骑兵混战在一起,利用地形且战且退,不时有惨叫声响起,双方都出现了伤亡。
岳山听到前方的厮杀声,知道不妙,立刻率领主力赶来支援。
建虏斥候头目见明军援兵赶到,己方人数不占优势,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拿下陈天,立刻用满语呼啸一声。
剩下的建虏骑兵闻言,毫不恋战,虚晃一招,迅速脱离战斗,如同旋风般拔马便走,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那名与陈天交战的头目也猛劈一刀,逼退陈天半步,趁机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狠狠瞪了陈天一眼,仿佛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打马如飞,与部下汇合,迅速消失在丘陵深处。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河床边留下了三具建虏斥候的尸体和两匹无主战马,而戊队这边,也有一名老兵阵亡,两人负伤,其中一人伤势颇重。
陈天拄着刀,微微喘息,看着建虏消失的方向,面色凝重。
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时代的正规异族军队交手。
这些建虏斥候,个人勇武,配合默契,马术精湛,而且其中不乏修炼过武艺的好手,确实是一支劲敌。
比那些只凭本能行事的低阶妖魔,难对付得多!
岳山带人赶过来,查看伤亡情况,脸色难看。
“妈的,是建虏的白甲巴牙喇,精锐中的精锐!看来关外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看向陈天,见其无恙,甚至能与对方头目抗衡,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忧虑。
“清理战场,带上阵亡兄弟和伤员,立刻撤退!此地不宜久留!”
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首次出关,就损失了一名兄弟,还遇到了如此强悍的建虏精锐。
回程的路上,陈天一直沉默着。
他摸了摸腰刀上被崩出的一个小缺口,又想起那建虏头目凶狠的眼神和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这些鞑子,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方向?真的只是普通的侦察吗?
侯三之前打听来的消息,关内大人物要找的东西……还有建虏可能的绕道入塞……
这些线索如同碎片,在他脑中盘旋,却暂时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案。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山海关面临的危机,远比他想象的更要复杂和凶险。
而他和他的小队,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最前沿。
就在队伍即将回到山海关可视范围时,前方负责探路的一名哨骑突然疯狂打马奔回,脸上毫无血色,嘶声喊道:
“岳队正!不好了!关……关前十里,发现了大队妖魔踪迹!看旗号……至少有两头妖卒统领!它们……它们好像在攻打一处我们的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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