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保姆忽然不再尽心照顾婴儿时,人们懵了——就像家庭主妇某天突然离家,不打招呼,留下满屋冷清。这些执着又倔强的机器,竟也生出了“心理问题”。
人类总在工业爆发时格外兴奋。蒸汽时代轰鸣着到来,电力点亮了千家万户,油灯退出照明舞台的那晚,普通老百姓终于不用在黑暗中摸索,文明仿佛跟着街灯一起醒了。随后的历次科技爆发更猛,手机、电子产品铺天盖地,可人们反倒懒得社交,更爱宅在家里,于是“合成信息人”应运而生——用代码织出的陪伴,填补着空荡荡的房间。
有位母亲失去了小女儿,工作人员用合成技术复原了孩子的影像。屏幕亮起时,母亲颤抖着伸出手,影像里的女儿扑进她怀里,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在沙漠工作的父亲回家时,顺着灯光看见妻子坐在餐桌前,晚饭冒着热气。可他知道,这是妻子的全息影像——她上周意外去世了,是他用技术把她“留”在了家里。失控的科技啊,让人们丢了工作,灵魂空得发慌,只能宅在虚拟的温暖里。社会结构早变了,居家办公成了常态,连见面都成了奢侈。
“从总质量考虑,我们更倾向‘生息人’。”专家们在会上说。比起高级机器人保姆,这些用真实信息合成的影像,更像“活着的人”——沙发上坐着的父母,会笑着迎向回家的孩子,眼里有真实的暖意。
卓园的全息私人影院里,只有方鹏一个真实观众。
屏幕上,是他偷藏的记忆:橘黄灯光的小屋,父亲坐在灯下看报纸,母亲在厨房忙碌,弟弟妹妹在院里追逐,窗帘上的流苏随着风轻轻晃。他每次来,都像偷偷溜回家的孩子,不敢出声,怕惊扰了这温馨。
父亲忽然放下报纸,似乎要回头。方鹏慌忙退后——只要全息影像察觉他的存在,这画面就会碎。他不想让父亲在虚拟世界里再为他操心。
父亲是意外去世的,妈妈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走了。舅舅方守城是科学家,为了让妹妹一家“团圆”,用全息技术造了这个遗失的世界。方鹏早知道自己是陆震廷的养子,也知道父亲的死与陆先生脱不了干系。
那天,父亲带他去枫林玩,陆先生派人叫来老友纪云。纪云把他放在舟上,指着血染的枫叶说:“小桐,爸爸会回来的。”可他等来的,是再也醒不来的父亲。后来的事,像被抹去的数据库,同名的记录有好几个,没一个能对上他的记忆。
陆震廷找到他时,蹲下来问:“做我儿子,叫方鹏好不好?”
他点点头,喊了声“爸”,把恐惧和思念全咽进了肚子里。
这些年,他只能靠全息影院见弟弟妹妹。街头人来人往,他们擦肩而过却不相识,他怕陆震廷对他们下手,只能这样偷偷地看。屏幕里,弟弟正举着糖葫芦追妹妹,母亲在门口喊他们吃饭,蒸汽从厨房的窗户里冒出来,带着饭菜香。
方鹏的眼泪砸在膝盖上,视线模糊里,父亲仿佛真的回头了,眼神温和得像小时候。他慌忙关掉影像——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去,告诉他们:“我是小桐啊,我回来了。”
影院的灯亮了,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只有他一个真实的人。纪云的死,父亲的意外,陆先生的手段,像加密的文件,锁在智库深处,只有寥寥数行记录。他知道,梅莉的人工智能还在暗处盯着,这些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起身离开,手心攥出了汗。全息影像再真,也暖不了真实的冷。可他除了这样偷偷回望,还能做什么呢?
走廊的灯光长长的,照得他影子孤孤单单。有些回忆,只能活在全息里,像易碎的琉璃,碰不得,却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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