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烨坐在雕花黄花梨太师椅上,椅面光可鉴人,映出他半挑的左脚——那是多年前为抢井志明的日记,被对方推下楼留下的旧伤,阴雨天总隐隐作痛。他常自语:“唯痛感最真实。”
电视屏幕上,高速车祸的画面正刺眼。大火吞没了车辆,医护人员抬着伤员往救护车跑。兰烨的目光像淬了冰——昨晚在兰紫辞的庄园,他就盯上了霍尘的银色新能源车,那车的变形设计他有印象,正是“风之影”专利的衍生应用。
“风之影”能高度还原遗失的自然声,全球都在抢着开发。若霍尘真在车祸里出事,这专利哪怕只剩碎片,也够他稳住兰家地位,甚至联盟造势。可屏幕上显示,不二市市长也受了伤,却没到他预想的“可控范围”,他的脸沉得更厉害了。
秦长凤(秦夫人)正想换台看美食节目,手里的遥控器被兰烨一把抢过。她眼里满是不解,碰上兰烨骤然的暴怒,吓得踮着脚尖后退,手摸到门把时,兰烨“砰”地关了门。
“随他折腾去。”秦长凤嘀咕着离开。她不懂,从不碰电视的兰烨,怎么突然对这早成“背景墙”的物件来了兴趣。大宅里除了古董,也就这玩意能偶尔透出点外界的动静,可兰烨向来要么紧盯,要么回避,今儿这出实在反常。
她想到在全息电影院找鞋那次,小孙子兰紫京唱《摇到外婆桥》,老品种人类(未基因编辑的纯人类)都红了眼。2525年的我们,早丢了那山那水那小狗,信息时代把往事碾成了碎片,偏紫京这兰家第四代,还能唱出那样的清澈——兰烨原是想让他接下兰氏商业帝国的。
楼下传来古琴声,是《高山流水》。涔涔溪水声渐成河浪,最后涌成一片壮阔。兰烨沿着仿古楼梯往下走,木板轻响,像在应和琴声。他站在兰紫京身后,琥珀色的瞳仁瞬间柔和下来——这孩子是兰家唯一没被世俗观念污染的,钢琴上的五线谱旁,兰耒圈出的错处还在,那糙汉只有在孩子面前,才会收起暴虐。
“紫京,吃槐花饼。”一个女人端来盘子,她总想学高雅,却活成了直爽的钟无艳。兰紫京抓起一块就啃,兰烨望着那饼,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和母亲在巷口老槐树下捋槐花,蒸出的饼带着清苦的香。可现在都是转基因的,口感差还带毒,他好些年没尝过了。
大厅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兰耒推门而入,一拳把琴谱从钢琴上打飞。“梁麦失手了!”他吼着,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霍尘被商佥和阿朵卓布救走,方鹏的人早把我们的眼线端了!”
李小珍(兰紫京的母亲)赶紧把孩子护在怀里——丈夫在外受气,回家就砸东西,早已是常态。兰烨冷哼一声,那匪气十足的儿子才收了手。
“风之影的代理怕是没戏了。”兰耒喘着粗气,“昨晚霍尘刚出庄园就被跟踪,她把车开得超速,结果撞上了方鹏的车……刑侦专家马上要来了,爸,怎么办?”
兰烨没说话,望着窗外的树丛花影。这庄园左右对称,曾是不二市的权力中心,可现在,一场阳谋刚露苗头,就被搅成了浑水。他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痛感的真实——可这盘棋里,谁又能真的掌控一切?
古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兰紫京仰起脸问:“爷爷,爸爸为什么总生气?”
兰烨摸了摸孙子的头,眼底的狠戾被一层慈祥盖住:“大人的事,你不懂。”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未得逞的阳谋里,藏着多少对“真实”的渴望——哪怕用最卑劣的手段,也要抓住点什么,对抗这信息时代里,随时会被碾碎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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