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轻手轻脚地退出白攸宁的房间,生怕惊扰了刚刚服下药物、陷入昏睡的她。
客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照得有些苍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和疲惫。
季鹤卿面无表情地走向主位沙发,季承渊眉头紧锁,显然还沉浸在妻子病重的担忧中。
季思寒则径直走到窗边,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都随着烟雾吐出去。
灰白色的烟圈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然而,就在这片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从玄关处传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祖父!”
这声音充满了活力,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欢快和急切。
客厅里的三个人几乎同时一怔,齐刷刷地转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玄关处,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孩。
她穿着一件简约而剪裁优良的白色长款连衣裙,外搭一件柔软的米色针织披肩,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飞行后的些许倦意,却丝毫掩不住她眉眼间的灵动与灿烂。
她手里还拖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显然是刚下飞机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正是季家这几辈唯一的女孩,常年待在国外、被全家人宠着的小公主——季思妤。
季思妤显然也没料到会同时在客厅看到这三位季家最核心的男性,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挨个打招呼:“祖父好!”
“父亲!”
“哥哥!”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窗边抽烟的季思寒身上时,笑容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打完招呼,她立刻放下行李箱,脚步轻快地就想往白攸宁卧室的方向冲:“母亲呢?”
“我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她怎么样了?”
“在房间休息吗?”
“我去看看她!”
然而,她刚迈出两步,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的老管家,却适时地、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恰到好处地拦在了她的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思妤小姐,您回来了。”
“夫人刚刚服了药睡下,医生嘱咐需要绝对静养,不宜打扰。”
“您还是等夫人醒后再去探望吧。”
季思妤高涨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脚步瞬间停住,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担忧:“啊?”
“睡着了?”
“可是……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吵醒母亲……”
她试图商量,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憨。
“思妤小姐,这是医生的吩咐,也是为了夫人好。”
老管家语气平和,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季思妤的小脸垮了下来,嘟了嘟嘴,但看着老管家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又看了看沙发上祖父那看不出喜怒的脸,最终还是没再坚持,只是担忧地望了一眼母亲卧室紧闭的房门,小声嘀咕:“好吧……”
这时,她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转头,正好对上了窗边季思寒投来的视线。
季思寒不知何时已经掐灭了烟,双臂环胸,斜倚在窗框上,正静静地、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打量着她这个几年未见的妹妹。
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季思妤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紧张。
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气场强大,以前对她这个妹妹也不错,但毕竟好几年没见,加上他此刻心情明显不佳,季思妤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她对着季思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试图掩饰那点不自在,声音也放软了些:“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不认识我啦?”
季思寒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从她带着倦意却依旧明媚的脸庞,滑到她随意却不失品味的穿着,最后又回到她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丝忐忑的眼睛。
几年不见,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确实长大了,出落得更加漂亮,眉宇间依稀还有几分母亲年轻时的影子,但性格显然活泼外向得多。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烟熏后的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刚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
季思妤连忙解释,语气带着担忧:“我听说母亲病了,心里着急,就买了最快的航班飞回来了。”
“本来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的……”
她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小脸上写满了心疼。
季思寒看着她毫不作伪的关切神情,紧绷冷硬的心弦,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在这个冰冷算计的家里,或许只有这个被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的妹妹,还保留着一点真正的温情。
然而,他眼底的审视并未完全散去。
季思妤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在这个多事之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暗藏玄机。
尤其是,联想到裴家那个对她有意的裴司蘅……
季思寒的眸光,微微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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