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伸手去够货架顶层的纯牛奶箱，刚碰到纸箱边缘，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踉跄着撞在货架上，一箱牛奶“哐当”砸在地上，盒身裂开，奶液顺着缝隙流了满地。
“苏总！”周姐正好进来搬货，见状快步冲过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你咋了？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苏念真扶着额头缓了两秒，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低血糖。”她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牛奶盒，刚蹲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周姐一把拉住她：“别捡了！赶紧坐会儿！”她把苏念真扶到仓库角落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含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糖块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苏念真才觉得舒服了点。她看着地上的牛奶渍，皱了皱眉：“刚才盘点到哪了？这批纯牛奶是今早刚到的，保质期都没问题吧？”
“早检查过了，都是最新日期。”周姐端着热水过来，递到她手里，“你这状态不对劲，这礼拜都第三次说头晕了。不行，今天必须去医院看看，店里有我盯着呢。”
苏念真本想拒绝，刚开口就打了个干呕，脸色更差了。周姐见状直接拿起她的包：“别犟了！我已经给陈律师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过来接你，现在就走！”
拗不过周姐，苏念真只能跟着出门。刚走到超市门口，就碰到熟客张阿姨提着菜篮子过来：“念真啊，听说昨天有人闹事，你没事吧？我今天特意多买点东西支持你。”
“谢谢张阿姨，我没事。”苏念真勉强笑了笑，“我有点不舒服，要去医院一趟，您进去找周姐，让她给您算便宜点。”
“不舒服？严重吗？”张阿姨凑近看了看她的脸色，“是不是累着了？你这孩子就是太拼了！快去吧，店里有我们老顾客帮衬着，放心！”
说话间，陈宇泽的车停在了路边。他快步下来打开车门，看到苏念真苍白的脸，眉头立马皱起来：“怎么回事？早上打电话还好好的。”
“老毛病，低血糖。”苏念真坐进车里，“店里就交给周姐了，别耽误你上班。”
“班哪有你重要。”陈宇泽发动车子，“去市中心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别硬扛。”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抽血，一套流程下来，苏念真靠在候诊椅上昏昏欲睡。陈宇泽给她买了份温热的粥，喂她喝了两口，刚放下碗，叫号机就响了。
“苏念真，到你了。”陈宇泽扶着她走进诊室。医生看着化验单，又问了几句症状，突然抬头看向两人：“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苏念真愣了一下：“大概六周前吧，怎么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嘴角扬起笑意：“恭喜啊，你怀孕了，大概六周左右。头晕恶心都是早孕反应，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怀孕？”苏念真手里的化验单“啪”地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宇泽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您确定吗？没搞错吧？”
“当然确定，血检报告很清楚。”医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放心，目前胎儿很稳定。不过孕妇之前是不是太累了？有点气血不足，得好好补补，不能再熬夜加班了。”
走出诊室，苏念真还没缓过神来。陈宇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声音都有点发颤：“念真，我们……要有孩子了？”
苏念真点了点头，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难过，是激动，她从小缺爱，如今不仅有了疼她的妈妈，有了靠谱的伴侣，还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哭什么？”陈宇泽慌了，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是不是不舒服？我再去叫医生……”
“我没事。”苏念真抓住他的手，笑出了眼泪，“就是太开心了。”她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超市员工小吴打来的。
“苏总！不好了！王海带了几个人在门口闹呢！说您开除他是公报私仇，还说咱们超市卖的是过期货，好多顾客都在围观，有人都要退钱了！”小吴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念真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王海是之前被她开除的店长，因为收了外人的钱破坏商品，她念及他家里困难，还多给了一笔医药费，没想到他居然反过来闹事！
“我马上回去！”苏念真挂了电话就要往停车场走。陈宇泽拉住她：“你现在不能激动，我先回去处理，你在医院等我。”
“不行！”苏念真摇头，“王海就是看准了我不在才闹事，我必须回去。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冲动的。”
陈宇泽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快步上车，一路闯红灯往超市赶。车还没停稳，就听到超市门口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大家都来看啊！这个苏念真就是黑心老板！我在她这干了两年，兢兢业业，就因为我不肯帮她做假账，就把我开除了！”王海举着个破牌子，上面写着“苏念真黑心，坑害员工坑顾客”，旁边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跟着起哄。
几个顾客拿着刚买的东西要退：“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啊？要是真卖过期货，我们可不敢买了！”
周姐站在门口解释：“大家别信他的！王海是因为破坏商品被开除的，我们有监控证据！所有商品都是最新日期，假一赔十！”
“监控？监控还不是你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王海冲上去推了周姐一把，“你一个打工的，懂什么？苏念真给你多少钱，让你帮她撒谎？”
周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苏念真见状，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冷冷地看着王海：“王海，你敢再说一遍？”
看到苏念真，王海明显慌了一下，随即又硬起头皮：“苏念真，你终于敢出来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赔偿我三个月工资，不然我就天天在这闹，让你做不成生意！”
“赔偿你？”苏念真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大家看看，这是你被开除前，在货架上扎破薯片、拧松酸奶盖的监控。你收了李娟三千块，帮她搞臭我超市的名声，证据都在这，你还要狡辩吗？”
视频里，王海鬼鬼祟祟破坏商品的画面清晰可见，还有他和李娟在巷子里交易的片段。围观的顾客瞬间炸了：“原来是你搞的鬼！我就说苏老板的店不可能卖过期货！”
“就是！上次砸店也是你们一伙的吧？真不要脸！”张阿姨拎着菜篮子走过来，指着王海的鼻子骂，“我在这买了两年东西，从来没出过问题！你这种人，就该被警察抓起来！”
王海脸色惨白，伸手想去抢苏念真的手机：“你伪造的！这是假的！”
陈宇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王海疼得龇牙咧嘴：“放开我！你想打人啊！”
“打人？”陈宇泽眼神冰冷，“你造谣诽谤，破坏他人财物，还动手推人，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他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那两个起哄的男人见状，转身就要跑，被几个老顾客拦住了：“想跑？没那么容易！等警察来了再说！”
王海彻底慌了，“噗通”跪倒在地：“苏总，我错了！我是被李娟逼的，她让我来闹，说闹成了就再给我两万块！我家里实在困难，我老婆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
“困难不是你作恶的理由。”苏念真别过脸，不想再看他，“上次你老婆做手术，我提前给你预支了三个月工资，还亲自去医院探望。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这时，警车的声音传来。警察下车了解情况后，把王海和那两个男人带上了车。临走前，王海哭着喊：“苏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围观的顾客纷纷围过来：“苏老板，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我们一跳。”
“没事，让大家受惊了。”苏念真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为了感谢大家的信任，今天所有商品打九折，算是给大家赔个不是。”
“不用不用！我们信你！”顾客们纷纷走进超市，刚才要退钱的几个顾客也不好意思地说，“苏老板，对不起啊，刚才误会你了。”
等顾客都进了超市，陈宇泽才扶着苏念真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眉头紧锁：“你刚才太冲动了，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我知道分寸。”苏念真靠在他肩上，“王海这种人，你越退让他越得寸进尺，必须一次性解决。放心，我没动手，就是站着说了几句话。”
周姐端着杯温豆浆过来：“苏总，陈律师，你们先喝点东西。刚才警察说了，王海他们最少要被拘留五天，李娟也在调查范围内，很快就能抓到她。”
“辛苦你了，周姐。”苏念真接过豆浆，“店里没事了，你盯着点，我跟陈律师先回去了。”
回到家，李秀莲正在厨房做饭，看到他们回来，擦着手出来：“怎么样？医生说啥了？是不是低血糖严重了？我给你炖了红枣粥……”
苏念真放下包，走过去抱住她，轻声说：“妈，我怀孕了。”
李秀莲手里的围裙“啪”地掉在地上，愣了三秒，突然抓住苏念真的胳膊：“你说啥？怀孕了？真的假的？”
苏念真点点头，把化验单递给她。李秀莲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看完后，眼泪“唰”地流下来，一把抱住苏念真：“好！好啊！我要有外孙了！念真，你终于苦尽甘来了！”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苏念真的手来回看：“快坐下！别站着！我这就去给你炖鸡汤，再买点核桃、杏仁，给我外孙补补脑！”
“妈，才六周，不用这么夸张。”苏念真笑着拉住她，“医生说让我注意休息，别太累了，你也别忙乎了。”
“不累不累！我高兴！”李秀莲转身就要往外跑，被陈宇泽拦住了：“妈，您别急，我已经让保姆去买了，您坐下歇会儿，我跟您说点注意事项。”
李秀莲这才坐下，拉着陈宇泽问东问西：“医生有没有说不能吃什么？要不要请个护工？念真这孩子太拼了，超市的事是不是要少管点？”
“妈，您放心，超市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念真只需要偶尔去看看，不用亲自干活。”陈宇泽耐心地回答，“医生说不能吃生冷的，我已经跟保姆交代了，以后饭菜都做温热的。”
正说着，苏念真的手机响了，是陈宇泽的妈妈打来的。苏念真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激动的声音：“念真啊！我听宇泽说你怀孕了？太好了！我明天就跟你爸过去照顾你！”
“阿姨，不用麻烦您，我妈在这儿照顾我呢，挺好的。”苏念真连忙说。
“不麻烦！我跟你爸早就盼着抱孙子了！”陈母的声音充满期待，“我已经买好明天的车票了，带了不少家乡的特产，都是补身体的。你可千万别累着，超市的事让宇泽多操心，听见没？”
挂了电话，苏念真无奈地看向陈宇泽：“阿姨明天就过来，这也太突然了。”
“我妈就是这样，性子急。”陈宇泽笑着说，“正好让她跟我妈作个伴，两人一起照顾你，我也放心。”
晚饭时，李秀莲做了一桌子菜，全是苏念真爱吃的，还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多吃点，给我外孙补补。对了，名字想好了没？我觉得叫‘苏念安’挺好，平平安安的。”
“妈，才六周，不急着起名字。”苏念真哭笑不得，“而且孩子得跟陈宇泽姓。”
“跟谁姓都一样！”李秀莲说，“只要是我的外孙，叫啥都行。对了，明天我去庙里烧柱香，求菩萨保佑我外孙健健康康的。”
饭后，陈宇泽去书房处理工作，李秀莲拉着苏念真坐在沙发上，给她讲自己怀苏大山时的事：“那时候条件苦，啥也吃不上，你哥出生的时候才五斤多。现在不一样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外孙健健康康的，长到八斤重！”
苏念真靠在她肩上，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心里暖暖的。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林浩宇发来的微信：“听说王海今天去你超市闹事了？没事吧？我爸那边最近不太好，我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
苏念真回复：“我没事，王海已经被抓了。林叔叔怎么了？”
林浩宇很快回复：“中风后恢复得不好，最近总说胡话，还提到你。我妈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不想见他。”
苏念真皱了皱眉。她对林建国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恨他当初的绝情，但毕竟是亲生父亲，现在他卧病在床，说不想见是假的，可真要去见，又觉得别扭。
“怎么了？谁发来的消息？”李秀莲看出她的不对劲，问道。
苏念真把林浩宇的消息给她看。李秀莲想了想，说：“去吧。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亲生父亲，看在他卧病在床的份上，去送点东西，也算尽了份心意。不过别勉强自己，不想待就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苏念真点点头，心里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陈宇泽的父母就到了，带来了不少家乡的特产，还给苏念真买了个银镯子，说能辟邪。两个老人拉着苏念真的手问长问短，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吃过早饭，苏念真和陈宇泽买了些营养品，去了林浩宇家。开门的是赵雅兰，她看到苏念真，愣了一下，随即红了眼眶：“念真，你来了。”
林建国躺在沙发上，意识模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念真……对不起……钱……给你……”
看到他这副样子，苏念真心里五味杂陈。曾经叱咤风云的林老板，如今变成了这样，真是世事难料。
“我爸他一直很后悔当初对你做的事。”林浩宇给她倒了杯温水，“他总说，要是当初认你回来，林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苏念真没说话，放下营养品：“好好照顾林叔叔和赵阿姨。我怀孕了，不方便久待，先走了。”
赵雅兰突然抓住她的手，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这个给你，是我妈留给我的，能保平安。念真，以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你。祝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苏念真犹豫了一下，接过玉镯：“谢谢。你也多保重。”
走出林浩宇家，陈宇泽握住她的手：“心里不好受？”
“有点。”苏念真摇摇头，“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孩子出生。”
回到家，李秀莲和陈母正坐在沙发上织小毛衣，看到她回来，连忙招手：“念真，快来看！我跟你婆婆织的小毛衣，好看不？”
苏念真走过去，拿起那件粉色的小毛衣，上面还绣着个小太阳，特别可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时，周姐打来电话，语气激动：“苏总！好消息！李娟被抓了！她交代了之前指使王海破坏商品、砸店的事，还供出了几个同伙！警察说要给你发个见义勇为奖呢！”
“太好了！”苏念真笑了起来，“周姐，辛苦你了，晚上我让陈宇泽订个餐厅，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挂了电话，陈宇泽从身后抱住她：“这下彻底清净了，以后没人再敢来捣乱了。”
“嗯。”苏念真靠在他怀里，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宝宝，以后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晚上的庆祝宴上，张阿姨、周姐、林浩宇都来了。大家围着苏念真，纷纷送上祝福。林浩宇举起酒杯：“念真，祝你和宝宝都健健康康的，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谢谢。”苏念真举起果汁，“也祝你工作顺利。”
宴会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特别热闹。苏念真看着眼前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不管过去经历了多少苦难，现在的幸福都是真实的。
回家的路上，苏念真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路灯一闪一闪。陈宇泽握住她的手：“困了？靠在我肩上睡会儿。”
“不困。”苏念真摇摇头，“我在想，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带她去海边玩，去爬山，去看日出。”
“好。”陈宇泽笑着说，“只要你想去，我们都去。”
回到家，李秀莲已经给她铺好了床，放好了温牛奶：“快喝了牛奶睡觉，孕妇要早点休息。”
苏念真喝完牛奶，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黑暗中，她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她轻轻拍了拍肚子，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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