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的汽笛声混着警报撕裂夜空,李信右臂的麻木感还没散,掌心血纹却像被火燎过,灼得他几乎握不住图谱。他咬牙站起身,右臂的剧痛让他踉跄,但还是追了上去。
海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货轮的汽笛声混着警报撕裂夜空,远处山丘上的探照灯来回扫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寻找猎物。 抬头时正看见莫离抱着竹简往外走,小满跟在后面,脚步有点虚。
“等等。”他快步追上去,从背包里摸出一卷泛着暗红光泽的布,“这玩意儿得裹上。”
莫离停下,皱眉:“这是什么?”
“雷砚老爷子遗留的。”李信把布摊开一角,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古篆,笔画间隐隐有金属反光,“说是能屏蔽文脉波动,防止血书被追踪。现在不把它包好,等会儿全城的青铜器都得冲咱们点头。”
小满凑近看了一眼,指尖刚碰到边缘,整个人猛地一颤。
“别碰!”李信赶紧收手。
可晚了。
那布像有灵性似的,突然自己展开了一截,整栋楼“嗡”地一震,头顶的吊灯晃了三下,然后——飘了起来。
不是摇,是真飘。
螺丝崩断,灯罩脱落,那盏三百斤重的青铜吊灯缓缓升到半空,像被谁托着。
“我靠……”李信话音未落,展厅里所有带金属的东西全动了。展柜门自动弹开,钢梁扭曲变形,连观众丢下的手机都浮起来,排成一圈绕着穹顶转。
小满脚下一轻,整个人突然腾空,直朝吊灯撞去。
“哥!”她慌了,手忙脚乱想抓点什么,指甲缝里的银粉散开一团,可根本稳不住。
莫离反应极快,甩手就是一道冰丝,缠住她脚踝。可那道力量太大,她自己也被拽得往前冲,后背狠狠撞在那卷布上。
布面瞬间亮起赤金色纹路,李信眼睁睁看着血书上的暗红痕迹像水一样爬出来,顺着纸边流到莫离手背,在皮肤上刻出一道三芒星纹,形状像被打碎的北斗。
“嘶!”莫离咬牙,没松手。冰丝绷得几乎要断,硬是把小满扯了回来。
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
李信盯着那卷布,脑子里闪过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赤霄非布,乃剑鞘之皮,裹真文则鸣,触伪史则焚。”
他忽然想起,在父亲遗留的笔记本中,那些泛黄纸页上见过一行小字:“三命同契,方可启封。”当时只当是胡言乱语,如今看着掌心血纹与图谱共鸣,后背突然渗出冷汗。
他懂了。这不是封印材料,是警报器。
谁用它包真东西,谁就是在给全世界张扬:老子在这儿!
他还来不及骂娘,眼角余光就瞥见外墙有异动。
像一根电缆破墙而入,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九根合金线如的蛇一样钻进来,直扑他们所在的位置。
“不好!”李信扑过去一把抱住图谱,可那东西现在贴着莫离的手,像长在她身上了。
“电缆来得更快,尖端闪着电火花,眼看就要接上图谱。
他牙一咬,左手划过右臂,鲜血洒在布面上,一边默念《滕王阁序》首句,一边用血在空中画篆体变阵。
“豫章故郡”四个字刚成型,掌心血纹轰地炸开,一股热流冲进图谱。
赤金光芒暴涨,布面纹路全亮,一道剑气漩涡凭空生成,迎着电缆绞了上去。
“噼啪”几声,九根高强度导电索全被绞断,熔成铁水洒了一地。
李信腿一软,差点跪下。右臂裂口又开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滴。
“你疯了?”莫离撑着站起来,手背星纹还在发烫,“刚才要是错一个字,咱们就成烟花背景板了。”
“我知道。”他喘着气,“但总比被抽干强。”
小满趴在地上,脸色发白:“下面……好黑。”
两人低头。
地板已经开始塌陷,裂缝蔓延,露出底下漆黑的空间。再待下去,迟早掉进地基里。
“走!”李信一把抄起图谱塞进防水袋,甩上肩。莫离抱紧血书,拉着小满冲向观景台。
身后轰然巨响,整面玻璃炸裂,狂风呼啸灌进来,海浪拍岸的声音隐约可闻,楼下是坚硬地面,跳下去非死即残。
三人站上栏杆。
风撕扯着衣角,脚下深渊如巨口张开。
“拼了。”李信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中闪过挣扎——他本想独自引开追兵,可她们不肯退。
“抱紧点。”
话音落下,三人齐齐跃出。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李信下意识护住头,心想这回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可就在半空中,肩上的防水袋突然震动。
赤霄图谱自己展开了。
布面古篆逐一亮起,边缘伸出无数细密金丝,与雷砚笔记中‘赤霄纳万象,吞气如渊’的记载完全吻合,金丝交织成一对宽大羽翼,稳稳托住三人下坠之势。
滑翔起来了。
“我靠……”小满贴在他背上,声音发抖,“咱这是借了老祖宗的飞行执照?”
“别说话。”李信调整姿势,“省点力气,落地还得翻滚。”
海风迎面扑来,吹得眼睛生疼。远处货轮轮廓隐约可见,浪花拍岸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忽然,小满低声道:“后面有动静。”
李信猛地回头——夜空中,三个黑点正高速逼近,发出轻微蜂鸣,其中一架无人机前端闪烁着冷光,机身侧面赫然印着一只展翅欲扑的血鹰标志。
“无人机!”莫离瞳孔一缩,“他们在追踪我们!而且……那是血鹰组织的标记!”
“左偏!”李信猛拉方向,图谱金丝迅速重组,滑翔轨迹骤然拐弯。
两架无人机擦身而过,第三架却猛然俯冲,前端弹出电磁脉冲装置。
“小心!”莫离抬手凝出一面冰盾,勉强挡住冲击波,但滑翔姿态瞬间失衡。
“它在耗我们能量!”李信咬牙,“这图谱不是无限续航的!”
话音未落,下方海面突起异象——一股无形吸力自深海涌出,像巨口般撕扯着他们的飞行轨迹。
“不对劲!”小满惊叫,“它要把我们拖下去!”
李信心中一凛,猛然想起雷焕笔记中的记载:“赤霄纳万象,吞气如渊。”
“它能吸收能量!”他大吼,“把吸力引导向图谱!”
莫离立刻会意,将冰丝缠向图谱边缘,引导水流牵引之力汇入金丝网络。
图谱微微震颤,金丝由黄转橙,如同熔化的铜水注入丝线,迸发出炽烈光芒,竟开始逆向转化那股吸力为推进动力。
“成了!”小满指尖渗出银粉,融入金丝节点,“再加一把劲!”
就在他们即将摆脱危机时,图谱边缘的金丝一根接一根断裂,像烧断的保险丝。
最后一根金丝崩开前,它猛然展开到极限,将三人推向岸边。
他们重重摔在浅滩上,滚了两圈才停。
李信趴在地上咳了几口海水,抬头时,看见图谱静静漂在水面,布面黯淡,铭文熄灭。
小满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插进沙里,感知着地底的动静。
“它在数我们的心跳。”她喃喃,“七十六下……七十七下……差一下。”
莫离撑着坐起,手背星纹仍在发烫。她看向李信:“你还记得雷焕记录的主星数量吗?”
“七十七颗。”他抹了把脸,“少的那一颗,就在京都北边三公里。”
小满突然转身,盯着他们身后的礁石群。
“不是在京都。”她声音很轻,“是在这儿。它一直在这儿,只是沉得太久,没人听见它敲钟。”
李信猛地抬头。
远处海面,那团雾仍未散去。
雾中,那根锁链的顶端缓缓升起,末端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
牌上刻着两个字,被海水冲刷多年,仍依稀可辨:
赤霄
——
此刻,京都郊外,一座废弃的气象雷达站内。
陈九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面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东南方。
“找到了。”他嘴角微扬,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身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
“图谱激活了。”那人声音沙哑,“赤霄苏醒,文脉归位。”
陈九点点头:“等这一天,二十年了。当年雷焕封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把它重新唤醒。”
“是谁?”面具人问。
“一个姓李的小子。”陈九冷笑,“掌心有血纹,能引动古篆。有意思得很……他爹当年没死干净,倒是留下个麻烦的种。”
话音刚落,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警报。
“报告!西区信号塔遭不明武装破坏,疑似血鹰组织介入!”
陈九眼神一寒:“血鹰?他们也盯上了赤霄?”
面具人低语:“他们本就是当年守剑者分裂出的一支,若让他们先得手,计划全盘皆乱。”
“无妨。”陈九冷笑,“让他们斗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局,我要的是整个棋盘。”
——
而此时,海边礁石深处。
一块被海沙掩埋了近百年的石碑悄然裂开,缝隙中透出幽蓝色的光。
碑文‘剑未折,魂未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李信掌心血纹突然灼痛,他低头看去,那血纹竟与碑文字迹同时泛起微光,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与此同时,李信掌心血纹再次灼痛,他低头一看,那纹路竟在缓慢游动,仿佛有了生命。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夜里哼一首古老的童谣:
“赤霄飞,北斗坠, 一剑劈开阴阳界。 血作引,心为契, 儿郎归来不识岁。”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调子凄凉。
如今,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凿进记忆深处。
“妈……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攥紧拳头,眼神渐渐坚定。
莫离默默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在找答案,对吧?”
“嗯。”
“那你得先活着。”她看着他,“别总一个人扛。你忘了?血书认的是三人命格,不是你一个。”
李信怔了怔,笑了:“你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付房租?”
“我是怕你死了,”她瞪他一眼,“我连吵架的人都没有。”
小满在一旁听得直笑,可笑容很快凝固。
她蹲下身,指尖再次渗出银粉,轻轻按进沙中。
“它在哭。”她忽然说。
李信心头一震。
他缓缓走向那块漂浮的图谱,伸手将它捞起。
布面依旧黯淡,可当他掌心血纹贴上去的刹那,一丝微弱的金光,自中心缓缓漾开。
突然,一股炽烈的力量顺着血纹涌入体内,眼前景象骤然破碎——
他看见一名披甲男子立于风暴中央,手持赤霄剑劈开大地;看见北斗七星一颗接一颗坠落,化作血雨洒向九州;看见母亲跪在祠堂前,将一枚玉佩交到年幼的自己手中,泪水滑落却不言语……
画面戛然而止。
李信踉跄后退,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莫离扶住他。
他摇头,声音沙哑:“我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小满望着他,忽然低声说道:“我奶奶曾经说过,我们家族和赤霄剑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她说,解开血纹秘密的关键,不在文物,而在血脉传承。”
李信猛然转头:“你说什么?”
“也许……”小满望向海雾,“我们三个,本来就是钥匙本身。”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投向海雾深处。
那里,雾气翻涌,隐约可见黑影游动,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某种未知力量的咆哮。
海风带着咸腥味和一股刺骨的寒意,吹得人皮肤生疼。
“走。”他站起身,眼神坚定如铁,“咱们去会会那位——等了百年的老朋友。”
——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地下档案馆,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手,翻开一本尘封的族谱。
第一页,赫然写着:
“李氏一门,守剑者也。代代以血为契,至死方休。”
老人泪流满面,喃喃道:
“信儿……你终于……踏进这条路了。”
油灯熄灭前的最后一瞬,族谱上的文字似乎轻轻一闪,一行隐迹浮现:
“三命同契,方可启封。”
而在浅滩上,那块被遗落的赤霄图谱,虽表面黯淡,内部却有一丝微光如脉搏般缓缓流动。
每当李信心跳一次,那光便随之明灭一次,仿佛仍在倾听,仍在等待。
月光穿透浓雾,照在海中那块锈蚀的金属牌上,‘赤霄’二字泛起冰冷寒光,如同沉眠百年的剑锋,终于睁开一只眼。
突然,李信掌心血纹剧烈跳动,他猛地低头,只见那血纹竟自行游走,在沙滩上缓缓刻出三个字:正仓院。
与此同时,远处废弃灯塔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一道全息影像缓缓浮现——血鹰的身影悬浮半空,嘴角勾起冷笑:‘游戏才刚开始。’
就在他们坠落的浅滩不远处,礁石群中浮现出一座半淹没的灯塔,塔身布满锈蚀的齿轮与青铜管道,入口处一道暗门无声开启,内部幽深如墓穴。
三人尚未缓过神,地面突然震动,灯塔墙壁裂开,数具身穿现代制服、袖口绣着残剑纹的机器人缓缓走出,眼中红光闪烁,口中重复着冰冷机械音:‘验证血纹……清除异常……’小满攥紧匕首,低声问:‘它们……是活的吗?’
李信瞳孔一缩:“伪史守卫……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小满忽然拔出随身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手掌,银粉混着鲜血洒向图谱:
“奶奶说过,血脉能唤醒它!”
李信震惊地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别傻站着!”小满咬牙,“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李信深吸一口气,猛然撕开衣袖,将掌心血纹按在图谱中央。
莫离沉默片刻,她盯着颈间玉佩,耳边忽然响起父亲临终前沙哑的声音:“这玉能压住毒发……但只能用一次。”她眼眶微热,低声呢喃:“爸,这次换我护着他。”摘下玉佩,轻轻放在图谱边缘。
刹那间,冰魄石粉末与海水接触,凝结成晶莹屏障,包裹住图谱核心,修复了部分断裂金丝。
图谱微光重现,内部浮现出雷焕的虚影。他凝视着三人,低声道:
“三命同契……终于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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