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急诊科的清晨，总是被各种急促的声音唤醒。今天，打破宁静的是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医生！医生！快救救我老伴！他嘴里冒烟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推着轮椅冲进大厅，轮椅上的老爷子嘴角挂着白色泡沫，嘴唇红肿脱皮，眼神涣散，嘴里还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刚才吃早饭的时候，他突然说嘴里疼，然后就冒出白烟了，还说头晕得厉害！”老太太急得手都在抖，指着老爷子的嘴，“他戴了义齿，是不是义齿出问题了？”
“快推到抢救室！”叶辰刚交完班，看到这场景立刻冲过去，一边帮老爷子调整体位，一边示意护士测血压，“血压90\/60mmhg，心率105次\/分，先吸氧，建立静脉通路！苏然，过来看看！”
苏然正在整理昨晚十二指肠穿孔患者的术后报告，闻言立刻拿着喉镜跑进来。他轻轻撑开老爷子的嘴，一股刺鼻的金属焦糊味扑面而来——老爷子的上排义齿已经变形，金属支架发黑，牙龈红肿糜烂，口腔黏膜上还有多处浅溃疡，溃疡表面泛着诡异的灰白色。
“义齿有问题。”苏然的眉头皱紧，“立刻取下义齿，用生理盐水冲洗口腔，查血常规、血生化、毒物筛查，重点看有没有重金属中毒！王文，分析一下这颗义齿的成分，看看有没有异常！”
王文小心翼翼地接过护士递来的义齿，放在无菌托盘里，拿出便携式成分分析仪。仪器屏幕上的数值快速跳动，几分钟后，她的脸色变得凝重：“义齿的金属支架含铅、汞合金，还有大量的‘邻苯二甲酸酯’，和康泰毒物的成分一致！而且金属表面有腐蚀痕迹，像是发生了电化学反应！”
“电化学反应？”叶辰愣住了，“义齿怎么会发生这种反应？”
“可能是义齿的金属支架与口腔分泌物、食物残渣中的电解质形成了原电池。”苏然一边用棉签擦拭老爷子的牙龈溃疡，一边解释，“铅汞合金作为电极，口腔中的唾液作为电解质溶液，食物中的糖分或酸性物质作为催化剂，形成原电池后会产生电流和有害物质，腐蚀牙龈和黏膜，还会导致重金属中毒！”
“原电池？”老太太听得一脸茫然，“就是说，他嘴里的假牙变成了‘电池’？”
“可以这么理解。”苏然点头，语气肯定，“这颗义齿的金属成分不符合国家标准，很可能是康泰医疗或其关联企业生产的劣质产品，长期佩戴会持续产生有害物质，导致口腔损伤和全身中毒，老爷子的头晕、血压下降，就是中毒的表现！”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李明远带着质控科和口腔科的医生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义齿生产厂家的资质报告。“苏医生，你又在危言耸听！”他把报告摔在桌上，“这颗义齿是‘健齿医疗器械公司’生产的，资质齐全，怎么会是劣质产品？老爷子的症状可能是口腔感染，或者过敏，怎么能随便扣在康泰头上？”
口腔科主任也跟着附和：“苏医生，原电池反应在义齿上确实可能发生，但概率极低，而且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中毒症状。我看还是按口腔感染处理，用抗生素和漱口水，观察两天再说。”
“观察？”苏然的眼神瞬间变冷，指着老爷子口腔里的溃疡，“你们看，这些溃疡是典型的化学腐蚀伤，不是感染性溃疡！而且义齿成分已经明确含有康泰毒物，老爷子的血汞、血铅含量肯定超标，再观察只会加重中毒！立刻用二巯丁二钠解毒，同时处理口腔损伤，不能耽误！”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康泰的问题？”李明远梗着脖子，“健齿公司和康泰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想凭空污蔑！”
“有没有关系，查一下就知道了。”王文的平板突然亮了，屏幕上是健齿公司的股权结构，“健齿公司的最大股东是‘恒通投资有限公司’，而恒通投资的实际控制人，是康泰医疗老板的儿子！他们就是康泰的关联企业！”
李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王文会这么快查到股权关系，只能硬着头皮说：“就算是关联企业，也不能证明义齿有问题！说不定是老爷子自己保养不当，导致义齿腐蚀！”
“保养不当不会导致汞铅含量超标，更不会形成这么严重的原电池反应。”苏然拿起义齿，对着灯光展示，“你们看，义齿的金属支架厚度不均匀，焊接处有明显的缺陷，这是生产工艺不合格导致的，不是保养问题！”
这时，毒物筛查报告出来了。林溪拿着报告跑进来，语气激动：“血汞浓度0.2mg\/L，血铅浓度1.2mg\/L，都远超正常范围！还有，患者的肝肾功能也出现了轻微异常，和之前康泰毒物中毒患者的表现完全一致！”
铁证如山，李明远和口腔科主任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李明远狠狠瞪了苏然一眼，转身狼狈地离开：“你们看着办！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放心，我们会负责到底。”苏然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坚定，“叶辰，你负责给患者用解毒剂，监测肝肾功能；林溪，处理口腔损伤，用黏膜保护剂和止痛药物；王文，继续深挖健齿公司的生产记录，看看还有多少劣质义齿流入市场；张伟，联系市场监管部门，让他们介入调查健齿公司！”
治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然用喉镜仔细检查老爷子的口腔，用生理盐水和过氧化氢交替冲洗，清除残留的有害物质，然后涂抹黏膜保护剂。老爷子的疼痛逐渐缓解，眼神也清醒了不少。
“医生，谢谢你们……”老爷子虚弱地说，“这颗义齿是去年在‘康泰口腔诊所’装的，他们说是什么‘进口材料’，没想到是劣质货……我还有好几个老伙计也在那里装了义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康泰口腔诊所！”叶辰的眼睛亮了，“这肯定是康泰投毒的又一个渠道！他们不仅在器械、油漆里加毒物，还在义齿里动手脚，简直丧心病狂！”
苏然点头，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发现得早，要是再佩戴一段时间，老爷子的肝肾功能会严重受损，甚至可能危及生命。王文，立刻查康泰口腔诊所的患者名单，通知那些患者尽快来医院检查，避免更多人中毒！”
下午，市场监管部门的人来到医院，取走了义齿样本和检测报告，承诺会立刻查封健齿公司和康泰口腔诊所，追查劣质义齿的流向。同时，王文也查到了健齿公司的生产记录——过去一年，他们生产了超过一万颗劣质义齿，销往全国各地的康泰关联诊所，涉及患者上万人。
“上万人！”林溪的脸色变得凝重，“这么多患者，要是都出现中毒症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得尽快通知他们来检查！”
“已经联系了卫健委和各地的医疗机构，让他们协助通知患者。”王文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但康泰口腔诊所的患者名单有一部分被销毁了，还有很多患者联系不上，需要时间慢慢找。”
苏然的眉头皱紧：“李明远肯定知道这件事，他之前阻挠我们，就是怕我们查出义齿的问题。陈默那边有没有消息？义齿的毒物成分和十八年前的旧案有没有关联？”
“陈默刚发来消息。”叶辰拿起手机，“他在义齿的汞铅合金里检测到了和十八年前刘芳体内一致的‘甲基汞化合物’衍生物，而且义齿的生产工艺和康泰旧器械的金属涂层工艺相同，这说明康泰从十八年前就开始用这种方式投毒了！”
“十八年前就开始了……”苏然的心里一阵发凉，“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赚钱吗？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老爷子的儿子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医生，我爸说你们在查康泰口腔诊所，我这里有重要的东西！”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康泰口腔诊所患者协议》和一张缴费单，“这是我爸装义齿时签的协议，上面写着‘自愿接受实验性材料’，当时我们以为是噱头，现在才知道，他们是把我爸当成了‘实验品’！”
“实验性材料！”苏然和叶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怒，“康泰不仅生产劣质义齿，还把患者当成实验对象，测试毒物的毒性，简直不配做人！”
老爷子的儿子红着眼眶：“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和我爸一起装义齿的老伙计，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口腔疼痛和头晕，我们已经把他们都送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了。医生，你们一定要查到底，让康泰付出代价！”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苏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证据越来越多，康泰跑不了！明天我们就要见赵承业了，他肯定知道康泰的核心阴谋，到时候我们就能彻底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傍晚，赵承业发来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咖啡馆见，我会带一份‘康泰内部实验报告’，里面有他们投毒的全部计划。注意，李明远已经派人跟踪我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苏然的眼神变得锐利：“李明远果然不会善罢甘休。王文，明天你用无人机监控咖啡馆周围的情况，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通知我们；张伟，你提前去咖啡馆埋伏，确认安全后我们再进去；叶辰，你和我一起去见赵承业，带上所有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放心吧！”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夜色渐深，急诊室的灯光依旧明亮。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口腔疼痛明显缓解，正在和家人说话。苏然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心里一片平静。今天的病例，不仅揭露了康泰在义齿领域的投毒行为，还找到了他们长期投毒的证据——实验性材料协议，这让真相又近了一步。
明天，就是和赵承业见面的日子，也是揭开十八年前秘密的日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危险。不管李明远和康泰耍什么花样，他们都不会退缩——为了父亲的冤屈，为了所有被伤害的患者，为了医生的职责与尊严，他们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急诊室的呼叫器再次响起，又一个生命需要他们去守护。苏然和叶辰对视一眼，拿起白大褂，快步走向抢救室。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交织，像两道永不熄灭的光，照亮了患者通往生的道路，也照亮了即将到来的真相。
义齿与原电池的发现，是康泰投毒阴谋的又一个重要突破口，也是他们追寻正义之路上的又一块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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