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贤妃娘娘,在第一次请安时便大放异彩,赢得了满堂喝彩。
自那日后,她更是将“贤淑”二字,贯彻到了极致。她每日晨昏定省,从不缺席,对林晚晚恭敬有加;她对待下人温和宽厚,从无苛责;她甚至还会主动帮林晚晚处理一些后宫的琐碎事务,做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一时间,整个后宫对她都是赞不绝口。连若兰都私下里对林晚晚说:“娘娘,这位贤妃娘娘,瞧着倒真是个好的,不像是会生事的人。”
林晚晚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她知道,一头懂得伪装成绵羊的狼,远比一头只会嚎叫的狼,要危险得多。苏锦绣表现得越是完美,她心中的警惕就越深。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她在萧澈面前,完美地、不着痕迹地,展现自己所有优点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这几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萧澈难得没有被奏折绊住,便提议陪林晚晚到御花园里走走,赏一赏开得正盛的秋菊。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难得的、纯粹属于二人世界的悠闲时光。
他们并肩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没有谈论任何国事或宫务,只是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的甜香。
气氛正好,温馨而宁静。
萧澈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林晚晚能看到,他头顶上那个像素小人,正惬意地躺在一片草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晃着二郎腿。
然而,这份宁静,在他们行至一处名为“沁芳亭”的凉亭时,被打破了。
一阵悠扬的、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毫无预兆地,从亭中传来。
那琴声,清越动人,技法高超,于婉转之中,又带着一丝清冷的风骨,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萧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那八角凉亭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端坐于一张古琴之后。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在颊边,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她微微垂着眼帘,神情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跳跃,如同一只只翩跹的蝴蝶。
阳光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与身后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完美地融为一体,气质出尘,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幅画面,美得就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是贤妃,苏锦绣。
她不是在抚琴,她是在作画。用她自己,作了一幅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心动的绝美画卷。
好一招精心设计的“偶遇”。
林晚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顺着萧澈的目光,一同欣赏着这“无意”间听到的天籁之音。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亭中的苏锦绣,缓缓地按住琴弦,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从乐曲中抽离出来的、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怅然。
随即,她的目光“无意”间与他们对上。
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一抹惊慌与羞涩,仿佛自己的独处被人撞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出凉亭,对着他们盈盈下拜,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臣妾……臣妾不知陛下与皇后娘娘驾临,一时忘情,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与娘娘恕罪。”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
“无妨。”萧澈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贤妃琴技精湛,堪比大家,朕与皇后只是恰好路过,能听到如此妙音,实乃幸事。”
作为帝王,对于有才情的妃子,给予适当的赞许,是再正常不过的。
“陛下谬赞了,臣妾不过是自娱自乐,难登大雅之堂,能得陛下一句夸赞,已是受宠若惊。”苏锦绣低着头,声音里满是谦卑与羞涩,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将她的“喜悦”恰如其分地展露了出来。
萧澈点了点头,信步走进了凉亭。
“方才那首曲子,是《秋风词》?”他问道。
“回陛下,正是。”苏锦绣连忙跟上,恭敬地回答。
“《秋风词》意境高远,却也带着几分萧瑟之气。你年纪轻轻,却能将其中那份风骨与怅然弹奏得淋漓尽致,实属难得。”萧澈的点评,依旧是专业的,客观的。
“陛下过奖了,臣妾只是……只是今日见这秋色正好,偶有所感罢了。”苏锦绣的声音,越发地轻柔。
林晚晚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体而温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她看到,萧澈头顶上那个悠闲躺着的小人,已经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奇事物”的审视表情。
而她心中,警铃已然大作。
这个苏锦绣,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主动,还要聪明。
她没有像淑妃那样,愚蠢地跑到皇后面前来挑衅。而是选择了一种最高明的方式——在帝王面前,不经意地,展现自己最耀眼的才华。
她知道,对于萧澈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富有内涵的帝王而言,单纯的美貌,或是低级的争宠手段,都只会让他厌烦。唯有这种灵魂层面的“共鸣”与“欣赏”,才能真正地,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接下来的一幕,印证了她的猜想。
萧澈的目光,从古琴上移开,落在了旁边石桌上铺着的一幅画卷上。
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山水画,只寥寥几笔,便已勾勒出山峦的巍峨与云海的磅礴,笔法老道,意境深远。
“这也是你的手笔?”萧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这幅画的功底,远超出了一个深闺女子的水平。
苏锦绣的脸更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陛下见笑了,臣妾今日抚琴之余,偶得灵感,便想将这秋日山景描绘下来,只是……只是画技鄙陋,才刚刚起了个头,尚未成型。”
她嘴上说着“鄙陋”,可那画中所展现出的才气,却足以让翰林院的画师都为之汗颜。
“以管窥豹,已见不凡。”萧澈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他甚至伸出手,指着画中的一处留白,与她探讨起来,“此处若添一叶扁舟,是否更能显出山高水远之意?”
“陛下高见!臣妾……臣妾方才也正有此意,只是笔力不逮,不敢轻易下笔。”苏锦绣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了棋逢对手般的、崇拜又欣喜的光芒。
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帝王,一个才女,就着一幅画,一首曲,相谈甚欢的模样,俨然是一副才子佳人、红袖添香的完美画卷。
林晚晚依旧站在亭外,脸上挂着得体的、属于中宫皇后的宽和微笑,仿佛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而她的心中,早已是一片冰冷。
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她用最优雅、最高明的方式,在林晚晚的面前,在她的男人面前,上演了一场无懈可击的“才艺秀”。
她要的,不仅仅是宠爱。
她要的,是欣赏,是共鸣,是灵魂伴侣的地位。
而这些,恰恰是维系帝后感情,最致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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