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法医低着头检查手里的照片,确认好后,掀起眼皮从老花眼镜上方睨了苏晓一眼:
“你怎么在这里?”
对着师父,苏晓不敢胡说八道,只能老实回答:
“……看热闹。”
苏晓缩着脖子,等着挨训。
周法医:“……”
他就知道。她能出现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正经理由?
周法医一脸‘你真不成器’的无奈,他深知这个小徒弟的秉性,说好也好,机灵聪明,一点就透,勤奋好学,在专业上有天赋又肯努力,是他最看好的苗子;可说坏也坏,冲动起来不管不顾,还整天古灵精怪,搞怪的想法一茬又一茬,骨子里还满载国人的八卦属性,吃饭和看热闹永远冲第一。
周法医没再多说,利落脱掉手套,从口袋掏出个工牌精准地丢给苏晓,指了指他们部门停在外边的车子,一如既往不容置疑地下指令:
“去,都穿好了,过来帮忙。”
苏晓利落接过工牌,乖乖地跑向车子去套装备。
从老地方摸出防护服、鞋套等东西,苏晓一件件往身上套,咬着后槽牙、尽量不蠕动嘴唇,对着空气说话:
“我待会不能明着跟你说话了哦,你注意听我暗示哦。”
林夜点头,表示明白:“oK的oK的~!”
章沽跟着她们过来,闻言不解地问:
“为什么啊?搞这么麻烦吗?本死者都在这儿,我直接跟你说,你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他,不就破案咯?”
苏晓不方便说太多话,林夜回答他:
“你不懂。她刚才喊师父的那个人,是法医大佬,他信的是科学不是玄学,只要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神神叨叨,就会被他抓住,像念经一样谆谆教诲。很可怕的!”
曾经有一次,苏晓到了案发现场,觉得阴森森的,就随口说了句“好邪门,阴气好重”,周法医一听直接就化身唐僧,一路严肃地碎碎念,教育苏晓,身为一个严谨的医学和司法工作者,要时刻高举科学的伟大旗帜,坚决抵制怪力乱神的侵害!
他从现场念回单位,从白天念到黑夜,念到苏晓痛心疾首地表示她一定痛改前非才作罢。
因为一句话就被迫经历一场漫长的规训,这件事深刻地教育了苏晓——在唯物主义周法医的攻击范围内,玄学!达咩!!
林夜转念一想,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她们事务所干的事,跟周法医的理念十分冲突,简直是两辆车面对面200公里每小时速度还不踩油门对撞的程度。
“咦!不对啊,那周法医他没看到你朋友圈广告吗?你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次诶,他难道每次都错过没看到?”
“他看不到,我哪敢让他看见啊!”
苏晓套好防护服,开始弯腰穿鞋套。听到林夜的话,嘴角勾起,狡黠地表示:
“我发那些都特意屏蔽他了,其他人也知道我师父的性格,不会多嘴跑去告诉他的。”
感谢如今软件的灵活性,让她躲避了许多来自师长的教导。
迅速穿戴整齐后,苏晓又走回警戒线边缘。
周法医松开警戒线让她进来,他身后的小警察见状,抬手想要阻止:
“周法医……这不合规矩……”
周法医闻言立马不高兴了,转头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不合规矩?那你倒是好用点啊!你说说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干了啥?”
周法医指着苏晓骂他:“她能添砖加瓦,你只能添堵添乱!”
小警察一听,委委屈屈放下手,不再阻拦:“那我也不是干这个的啊……”
这可太难为他了。
这个案子发生得突然,法医那边一时人手调配不过来,前线抓壮丁让他临时顶上,可是他哪干过这个,两个临时搭档合作得极其痛苦,他被周法医毫不留情痛批笨手笨脚,从操作规范到记录细节,周法医高效地两分钟嫌弃了他十次。
他看了眼苏晓,这女生他有点印象,好像也是法医,后面这段时间没怎么在局里见过了,听说是离职了。
看周法医还在瞪着自己,小警察委屈地撅撅嘴退开,让苏晓进来。
苏晓深谙周法医的脾气,工作上一丝不苟,要求严苛,现在临时塞个外行帮他打下手,他不变成火冒三藏才怪。
她觉得自己的暴脾气,肯定也是得了师父的真传,她原来的脾气可好可好了,都是别人惹她,她才动手的。
苏晓打量了小警察一眼,有点眼熟,但是不认识,应该是新来不久的,以前在单位里见过,不过没打过交道。
看他委屈的样子,刚才肯定被骂惨了。
苏晓主动上前解围,接过他手里的勘验箱和纸笔,“我来吧,你去忙你的。”
小警察偷偷瞄周法医的脸色,周法医没好气点点头,小警察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苏晓提着一堆东西,坦然地跟着周法医走进去,重新踏入她熟悉的领域。
内衣店里货架和商品都摆列得整整齐齐,仿佛用尺子丈量过,而死者周围的物品却凌乱无比,在这整齐的空间里有些割裂,应该是死者窒息的时候痛苦挣扎留下的痕迹。
苏晓拿着相机,夹着纸笔,跟着周法医的节奏,观察和记录死者的信息。
“男性,目测年龄二十至二十五岁,呈右侧卧位,躯体蜷缩,左上肢屈曲于胸前,双手呈半握拳状,十指指甲颜色紫绀明显。”
苏晓咔嚓咔嚓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给章沽捏着自己脖子的手也来了几张特写。
“指甲缝内可见少量皮屑及暗红色物质,已取样。”
苏晓仔细地观察着章沽的脸,林夜捂住眼睛,躲在内衣架后不敢看,章沽则津津有味凑在一旁看苏晓干活。
“颜面部重度紫绀,尤以口唇、耳廓为甚,眼球睑结膜可见密集针尖样出血点。”
章沽啧啧称奇:“原来我的眼睛有这么大吗?”
他伸手撑了撑自己魂体的眼睛,好像撑不了这么大呀。
尝试失败,他直接放弃,又伸手去摸自己的紫薯脸:
“哇~我的皮肤~!!哇~~”
林夜嫌他吵:“你哇什么哦。”
章沽摸着自己的脸,自恋道:“你觉不觉得我紫得很有韵味?”
林夜:“……你一直这么……不拘小节吗?”
周法医带着手套,极其轻柔地指着章沽尸体颈侧:
“死者颈前及双侧可见条片状、伴有花纹样皮内出血的勒痕,质地与纺织品压迫相符。于颈部右侧,该勒痕区域内可见一特异性刺创,长约零点五厘米,创缘伴有轻微表皮剥脱。创口周围伴有一个类圆形的皮下出血区,符合硬质条状物在巨大压力下,由勒压转为穿刺所形成的损伤特征。”
他示意苏晓拍照和记录:
“创道斜向内下方,初步判断伤及气管。”
章沽捂着自己魂体的脖子,“撕——”了一声。
林夜奇怪地看他:“你不是都死了吗,还嘶什么?”
章沽捂着脖子歪着头看她:“我有点幻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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