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季大山已带着稻子和兰儿去了镇上。季吴氏进屋看闺女起来了，说道：“怕你祖父闹腾，你大伯娘带着俩妮子去打猪草、放羊了。文杰跟虎子挖虫子去了。你的药没了，再去开点回来喝几天吧？”
“娘，不用喝了，我没事了。”季墨回道，“我们不在家，家里人都要吃好，别舍不得。”
“知道。你昨天挖的竹笋怎么收拾？稻子说问你。”季吴氏打了水给闺女洗漱，又把白米粥和一个煮鸡蛋端进屋里。
“哦，我忘了这茬！娘您先去虎子家烧水，我这就过去。”季墨看着那唯一的煮鸡蛋，心里五味杂陈。这定是家人省下来特意留给她的。上辈子她孑然一身，在厨界拼搏，虽摘得顶级厨神桂冠，却饱尝同行倾轧，鲜少感受温情。没想到一次意外，让她在这个世界拥有了真心关爱她的家人，那份被需要、被珍视的感觉，让她无比珍重。
她喝完粥，洗好碗，把鸡蛋小心放进布袋，来到虎子家。
“净婶，您跟我娘一起清洗竹笋吧。我教您方法，您暂时别对外人说，行吗？”季墨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放心！”净婶拍着胸脯保证，“你拉扯我们娘俩的情分，我心里都明白，不会做那没良心的事！”
“行，我信您。”季墨点头，“娘，您和净婶先把整笋用清水洗干净，我去拿盐粒子。”
还好季墨早有准备。因猪大肠需大量盐搓洗，她每次去不同食杂店买盐时，都悄悄囤了些在空间里。这不，正好派上用场！她装模作样在屋后转了一圈，拎着个布袋子回来了。
竹笋不多，季吴氏已经洗好。“你看怎么弄？你说，我们做。”净婶问道。
季墨蹲在灶间，指尖轻点木盆里沾着晨露的笋尖：“净婶您看，这春笋最讲究火候。须得用滚水焯够半柱香（约15分钟），水里要加一勺粗盐去涩。”说着，她往锅里撒了把盐粒子，水面立刻浮起细密的泡沫。
灶膛里竹柴噼啪作响，季吴氏握着长竹筷在沸水中翻动笋段。笋衣褪去，露出玉色笋肉，清甜气息裹着柴火香弥漫开来。
“焯好要晾到竹匾上透阴凉，日头太毒会抽干鲜味。”季墨指点道。
净婶忙把竹匾挪到房檐下，想了想，又去找了块破草帘子挂上遮阳，等下可以直接晾晒。
“这盐水浸泡才是关键。”季墨舀起陶瓮里的空间水（旁人看来就是普通水），“三瓢井水配一瓢老盐水（空间水），泡足两个时辰才能腌透。”她取根竹签示范：“得顺着纤维划开细缝，让咸味渗进去又不损脆劲。”
“以后没事就去挖笋。有村人问起，就说是醉仙楼要的，他们也可以挖了送来，我们收，小的三文一斤，大的五文。”
“就算我们不收，时间长了别人也能琢磨出点门道，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季墨解释道。
“我闺女说得对。”季吴氏赞同。
“这是好事！弟妹你先看火，我去跟隔壁刘婶和李婶说说。”大伯娘季蓝氏站起来，“她们平时没少帮咱们。秋菜收完了，男人们都去帮工，女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挖笋还能贴补家用，一准乐意。”
“可以，”季墨叮嘱，“就咬定是醉仙楼收购，别的别提。”
“净婶，您以后就负责收拾竹笋，还有野姜、野蒜什么的。我们可能常住镇上，这边您多操心。等看看里正的意思，他若愿意一起干更好。你们只负责收，不用处理，会有人来拉。记住，处理方法暂时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净婶郑重应下。
正说着，村头刘婆婆挎着竹篮探头进来：“老远就闻着清鲜气！季丫头又在捣鼓啥好东西呢？”
季墨笑着迎出去：“正要跟婶子们说呢！往后可以去挖竹笋送我家来，三文起价，醉仙楼都要！”说完拿起一条刚焯好的笋，“婶子尝尝，还苦涩不？”
净婶也尝了尝：“哎呀，还真是！我这岁数白活了，以前饿得吃糠咽菜都想不到挖竹笋吃。可话说回来，以前也有人挖过，吃不来啊！大侄女，你咋做的好的？”净婶眼巴巴看向季墨，等着学一手。
季墨早有准备：“这不是镇上醉仙楼东家给的秘方配料嘛，又教我火候和晾晒方法。我就按方子试着做，没成想真成了！”
“那婶子可得好好谢谢你，有好事不忘我们！成，我这就回去带孩子们挖去！”刘婆子喜滋滋地走了。
“姐姐！我回来啦！”季兰儿气喘吁吁地跑进门，“买了十副下水，花了五百文；五斤肉，一百七十五文；每家肉铺送了一根棒骨没收银子。这是剩下的碎银子，都是韩大叔帮忙算的，我和稻子哥都算不清。你数数对不对？”肩背手提的小哥俩把车上的背篓卸在院门口。
……季墨这才想起，爹说过要抽空教稻子认字算数来着。家里除了爹，大人小孩都不识字！等忙过这阵，得让爹教教大家认字，有用处。
“这剩下的碎银交给娘吧。竹笋以后我们不挖了，给村民留个营生。”季墨说着，把那空间里带出来的鸡蛋悄悄塞到二妹手上，“这个，你们中午炒菜吃，唐掌柜给的。”
大伯娘也回来了：“跟那两婶子说了，她们高兴着呢，直说要谢谢你想着她们，都去挖笋了。”
“那行。娘，”季墨一边麻利地分类猪下水，一边对母亲说，“要是下货太多收拾不过来，也可以找人帮忙，给工钱，您看着办就行。”她知道这活儿繁琐，母亲虽能干，面对新营生还是有些犯怵。
季吴氏轻轻摇头，眼里满是节俭：“我们能干过来，不破费。”她想着几个人搭把手总能做完。
季墨理解母亲的想法，无奈地笑了笑：“那行，不懂的问兰儿。你们在家弄，我跟稻子哥去镇上了。”她再次叮嘱，虽有些不放心，但也相信母亲和大伯娘的本事。
稻子已经把卤货装上车，在院门外等着。季墨快步走出家门，回头望了眼在灶间忙碌的母亲，转身上了牛车。
“坐稳了，驾！”稻子一声吆喝，老牛车便向着镇上缓缓驶去。
秋末的风呼呼吹着，季墨的思绪也飘远了：醉仙楼的需求、家里的新营生、母亲她们的操劳……这竹笋生意若成了，致富路上又添一进项。
稻子把季墨和卤货送到醉仙楼门口。卸完狗稻子朝季墨挥挥手，赶着牛车往凉棚摊子去了，那边生意要忙起来了。
季墨看着牛车远去，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醉仙楼。此时楼里已陆续上客。
伙计看见她，忙迎上来客气地说：“姑娘您可来了！里边请！掌柜都出来张望好几趟了，这不刚进去，打发我在这儿守着等您呢！”
“你让账房把卤货清点一下，我自己进去就行。”季墨话音刚落，就见周掌柜快步从里面迎出，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季姑娘！你可算来了！我这脖子都望酸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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