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这头是人仰马翻,盛家也是没安生到哪里去,墨兰丢下一堆黑头炸弹潇洒离开,走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还又吃又拿掏空人大半库房。
盛纮一天天赶趟儿似的这个院里边开会,结束再到另一个院继续,午饭晚饭都没得空对付上一口,累成一只狗,陀螺般转来转去。
明兰直接生死不知躺床上,一直就没彻底醒来过,晕晕乎乎偶尔嘟囔上一两句话,从头到脚一身的伤愣就没一块儿好肉,最揪心的还得是那张脸,也不知能否再示人。
老太太出人出力,掏钱手都掏出了老茧,京都名医挨家挨户的请,再不成她就得找宫中太医了。
盛纮要上朝,回来换了衣服还得要收拾家中残局。
眼瞅着墨兰即将三朝回门,直接是烦得冒烟,一个头两个大。
像是现在,手里捏着刚到手的一沓证词,气得他脸都绿了。
脚底生风去了葳蕤轩,对着大娘子一顿喷口水,“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提过来!”。
如孽障兰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这回是老老实实没敢歪头睡觉,膝盖骨已秃噜皮。
王大娘子屁不敢放一个,畏畏缩缩斜着眼睛瞄了眼刘妈妈,后者亲自去把如兰带来。
得了提醒的如兰比照床上的明兰也差不离,特意补妆过后的小脸苍白一片,眼底青黑,加之脚下虚软无力,走路都是被俩婆子拎着拖。
盛纮看了一眼大娘子,冷笑一声,“行了别装了,一天一夜死不了人,跪着吧”。
大娘子:“……”。
如兰:“……”。
盛纮把东西丢给大娘子,她打开一看,两秒钟就原地爆炸。
没忍住对着如兰数落:“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他一个门客,日常住在外院,进内宅都难,哪能来了后院,还好巧不巧与你假山相会,你……你个,你就一点没察觉到不对吗?”。
如兰嘴硬,小声为爱抗议,“他说是找父亲,迷路了”。
大娘子自给自足掐人中,“迷路了,外院迷到前院,又从前院迷到后院!”。
如兰瑟缩一下,继续辩解,“他以为我是府里女使……对我一直发乎情止于礼,而且,是我……是我先给他写的书信”。
大娘子没多聪明,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智商碾压。
啥也别说了,资料在手,天下她有,比什么都来的更具杀伤力。
如兰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到最后哭都哭不出来了,从对方打探家中女眷信息,到圈羊待定,再到最终的如何买通看门小厮,一路畅通至她眼前。
几经周折,用尽心机,耗费各种资源,同她成功勾搭上。
看着女儿整个人渐渐的抖如筛糠,大娘子没啥意外的心软了,正要上去抱抱,地上的人却就这么白眼一翻直挺挺没了知觉。
大娘子惊呼一声把人揽到怀里,“如儿,我的如儿啊!快!叫大夫!”。
她低头摸着女儿冷冰冰的小脸:“怪娘,怪母亲没有好生看好你啊,让你被外头那等豺狼虎豹给骗了”。
“想我儿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巧单纯又懂事,如何能是一肚子坏水人的对手啊”。
哭天抢地的听在盛纮耳朵里就跟外头蝈蝈一样吵。
好在经某人接二连三的大爆料,他现在很淡定,接收能力一级棒。
“准备准备吧,墨兰出嫁了,也该轮到妹妹了”。
“这两人也黑灯瞎火的约会过,还就在咱眼皮子底下,比墨兰可明目张胆多了”。
“也安排安排,就跟墨兰那头一个流程走便成”。
也就是十里红妆热热闹闹别想了,同墨兰一般冷冷清清扫地出门等级别待遇。
大娘子脸色一变,“那怎么能成!我儿可是嫡出!”。
盛纮乌泱泱一张脸,就这么看着她,大娘子一下就怂了,默认的抱着如兰大哭特哭。
盛纮长叹一声,一边穿鞋一边接着交代,“明儿墨儿回门,她如今也算嫡出,出门子那天可怜巴巴的,且给她个体面吧”。
想想那丫头一身别人的血却又像是下一瞬就会碎掉的模样。
到底是他真心疼爱多年的孩子,她娘又……现在是无依无靠的。
就这么自顾自的脑补着,想来想去的,盛纮眼神猛的一厉:
都是梁晗那个流氓的错!
对!千错万错都是那竖子的问题!
大娘子一脸苦闷,更是不太乐意,盛纮直接一句:
“你给我省省心吧~墨儿知道了如兰的事,估摸着是想着未婚夫被抢走了,又有明兰死命推动,这才不得已走上了那条路,她已经很苦了,你就不能稍微大度点吗?啊?”。
不得不说,逻辑一下就通了,虽然但是,并非如此。
大娘子这下彻底无话可说,转头抱着女儿接着抹眼泪,无声抗议。
次日,阳光明媚,盛府的回门宴办的比墨兰出嫁时可是热闹多了。
席面准备得妥妥当当,只是左等右等,到最后都没等来人,午后许久了才来了个跑腿小厮。
传话说林小娘的牌位入了祠堂,她自会归来。
口干舌燥的一家子:“……”。
望穿秋水的一伙人:“……”。
盛纮沉默着起身,强撑颜面回书房翻看日子去了。
大娘子抽动着嘴角,拿出了毕生演技把请来的宾客一一送走,且理由还得正当,大包大揽过来,反正不能是墨兰那头的错。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丫头如今就是田里的泥鳅,浑得很。
她是不在乎名声不名声,完全就是能过过,不能过死。
但她们不能,老太太有明兰,她有华兰,有如兰,有长柏。
盛纮更是有盛家,看得眼珠子一般重要。
林栖阁中,夜凉星稀,盛长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自墨兰跟梁晗事发后,这里他便没再回来过了。
时隔许久的再次踏足,记忆风起云涌,那会儿他十来岁,还是个孩子,墨兰更是小小一团,缠着他到处跑,想让他念书给她听。
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小娘……不对,如今也勉强能唤对方一声阿娘了。
阿娘说她才比谢道韫,他曾嗤之以鼻,但如今想来,他那个争强好胜的妹妹倔得厉害,挑灯夜读都要做到最好。
自幼便是如此……
了望堂,柳氏都不用问也知道自家夫君又去了哪里。
心中莫名就生出一丝憋屈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梳子丢到桌上。
“孩子死了来奶了!”。
她说是强势,可出嫁从夫不是说着玩的,刚进来那会儿她又不是没尊重过林氏,或没想过讨好小姑子墨兰。
后来不都是依着丈夫的态度行事吗?他自己不重视,她才依样画葫芦,夫唱妇随,乃至说他想说却不能说的,做他想而做不能做的事。
如今好了,人家兄妹情来的倒是快,她反而成了那个挑拨离间的恶媳妇搅事精。
寿安堂的老太太也没睡,如今家中各处平静,但她瞧得分明,眼下的安静同以往的祥和是大不相同。
不过是粉饰太平,合力维持着表面光吧了,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破。
没见海氏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寻常影都没见一个。
华兰回来先一步去找娘,盛长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盛纮盛长柏父子俩更是笑面虎。
都是一样的脏,怎的还嫌弃起她来了!
还有……
老太太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这可是她倾注所有心血的孩子,她后半生的依靠。
不知道她好了以后,可否会因为墨兰那些话而生出疙瘩来。
房妈妈以为她是担心明兰的脸,安抚道:“老太太安心,贺家那小子不是说了吗,能调配出前朝宫廷秘方来,想必六姑娘的脸会没事的”。
老太太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那就好”。
只是听那话里的意思,怕是得一两年的功夫,而且治好了也会留下浅浅的印记。
房妈妈接着劝她去休息,老太太也没再坚持。
两人离开后,床上的人眼皮子微颤,终究还是没睁开。
明兰没法面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阴暗面就这么被墨兰一手撕开。
她曾经嚷嚷着豁的出去,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她不过是仗着脑子想赌一把。
就像当初投壶一样。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她其实没想过她会输。
如兰的三书六礼走得飞快,半年的时间生生缩成了小几个月,跟墨兰有的一拼。
对外就说早便定下,一直在过流程。
也是在那的前几日,墨兰回去了一趟,两手空空,也就梁晗身上背着个小包袱。
还都是墨兰要给她娘看的东西。
门口站着一排的人,盛纮都出来了,咧嘴笑得跟治好也漏水似的。
墨兰对他的感观很复杂:爹杀了娘,这真是无解。
尤其凭心而论,这个爹放在天下爹堆里边都还算挺拿得出手的。
大娘子扯了扯嘴皮子,“墨丫头回来啦,快些进屋吧,你父亲一早激动的,让厨房备了好些你爱吃的东西呢”。
墨兰垂下眼眸,避开了盛纮透着期待的眼神,神情有些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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