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伏笔、设计、耗费、巧妙……正确正确正确正确,我所给出的便是……
“作品中的正确答案,是被设定的正确,在现实中往往无法对应。困境是否会击败角色的意志,也只是你所期望而已。推理小说中繁琐的手段在现实不如即兴杀人,言情中虚无缥缈的人物也无法立足于实际。即便已经手握正确的定义,却给出缺憾结果。”
角色发出了嘲笑:
“所谓悲剧,就是作者的无能啊。”
“!”
彩色席卷过来了。
一切黑雾,在一瞬间便被摧枯拉朽地消散,没有任何对抗,没有任何道理,无须任何道理。
而在那一切灾厄之中掩藏的作者,一下便被撕脱了遮羞布……他像一个肮脏的嫖客一样被袒露到众人间来了,他跌落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身边一切都被染上了彩色。
他已无处可逃!
“坚强的意志、美好的品质……即便四肢也被截断,依然会用牙齿前进的大不屈者。这样的人,必具对一切不公作者刀刃相向之气概。”
而脱于束缚的白无一,则反而居高临下地走来了,那张白纸面具下所有的已经不光光是蔑视……还有憎恨,无由却如此顽固的憎恨。
“若我所经历一切亦有作者,那么……我也无比无比地憎恨着他,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光光是碎尸万段是无法撑起这份憎恨的,我厌恶、我拒绝……!”
滔天的恨意几乎令他面具扭曲,一切积累的情绪在此刻宣泄出来,但这时,白无一却感到数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伤痕累累的角色们盯着他,向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不过毕竟我还没找到他,而你已经被找到了。”
白无一呼出一口气,抱着已经变为彩色封面的书籍,闭着眼,像是对生日蛋糕许愿般喃喃地讲出最后的故事:
“……最终,青年救回了他所有的朋友,而一切恐怖也都突然结束了。
一切牺牲的人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们大笑着,告诉所有人这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游戏,其中的所谓悲剧不过是虚假而无分量的故事,但经历的悲欢却依然会滋生友谊。
世界太平,人生毫无变动,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
没有英雄,也没有牺牲。一切最终也就是一段烂俗的欢乐小事。”
“不……”
作家想要发话,但此刻,那些伤痕累累的角色却一点点逼迫了过来,以他一次次肆意折磨后却从未失去神采的目光,冰冷地注视这个终于落到他们中间的人。
他们拿起了刀、拿起了枪……一无所有的,便举起了自己的手与牙,以一双双宛如星辰般冰冷的眼注视着那丑陋之人。
那名威风凛凛的勇者先一剑刺向他心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对不起!”
只是那么一点痛苦,那作者便发出了凄惨如杀猪般的尖叫:
“对不起!饶了我!饶了我!”
只是这么一点折磨,他就软弱得一点反抗都无法做出了。
刀子割开了他的指尖,从指尖往下扎去,搅动出番茄酱一般的血肉;枪口对准他的膝盖,只轻轻一下,便令他轻易跪服。那枚虚张声势的金瞳再不可能发出任何的威逼,悲惨的嚎叫、瘫倒的身体,都无疑证明:
他被打败了,他已彻底屈服。
白无一靠在一边。
他看着一个少年从黑雾中浮现,咬着牙,以残破不堪的身躯蠕动支撑着。
他落在所有队伍后面。
一点点爬行、爬行、艰难而虚弱地爬行着。
就这样缓缓爬行着,直到走到最前面。
傲然而轻松地笑了下,以被磨破的指……
将作者掐死。
……
……
……
愿他也如此。
……
作家的尸体,在书店中躺了很久。
在他死去之后,那些彩光便自顾自走了,他们并不依附作家存在,甚至不依附于书本,总是自由的。
一切其他城市机制都停摆的当下,白无一也懒得把他再搬去处理。
他难得悠然享受了一些单人时光,甚至自己泡了一点水……不是咖啡、也不是红茶,只是水。
过了很久很久,大概是城市中选举之时应当临近的时刻,书店忽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叮铃铃。”
白无一抬头,看向这意料之中的客人。
“真安静啊。”
苍白的身影自门外走入,金黄的烛徽波动出摇曳的假象。
女祭司一路仰头望天着,走进了书店来。
“你喜欢安静的城市吗?”
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祂一点点关上门,缓慢而悠闲地走到了书店里,具体来说,是站到了作家的尸骸旁。
当站定的一瞬,祂便躬下身,静静注视着那道尸骸。
因此,祂的话到底是在问向谁,倒也暧昧不清:
“寂静、空无一人,既是变化的结果,也是变化的终点……从此也便是被销毁吞没,之后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了。”
“……”
白无一喝了一口水。
他抬起头,直面苍白女人垂落的面纱,注视那依稀露出的焦痕说:
“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的确。”
女祭司轻笑着。
祂去窗台,挑了一面好椅子,用之前用来应付贵族的蚊帐给自己垫了一下,把座位认认真真挑在了暮光与室内的间隙,摆弄了几下衣角,撑着下巴坐在那。
那声音宛如风吟:
“来吧,这是最后了。”
“是最后了吗?”
“哪边?”
“外面。”
“那么,就不是。”
“但至少是里面的最后了。”
眼前的景象在虚实之间交错,虚的是平安祥和的书店情景,实的则是那些混乱不堪的怪异场面。
这样的场景,白无一见过的。
他和女祭司一起看着遥远虚假的暮色,也看着那些闪烁着、模拟出虚假天空的数据,问:
“那些怪异的样子才是你们真正的样子吗?”
“什么是真实的样子?人的视觉,也不过是光在被感觉器官接受后,以电与化学在大脑中形成的感知之物而已。以一种感知方式接收到的信号,让我们呈现出那种样貌,而现在这种,则让我们呈现出现在的样貌,哪一边是虚假的呢?”
女祭司一如既往地笑着,祂向来没什么心事,或者说,祂的心绪就好像飘渺的风一般不会被任何心事所压垮,这样的淡然、也这样的漠然:
“你们眼中自己的样貌,和我们眼中的也不一定相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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