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农历新年还有十八天,李扶摇被推进了产房。
张李两家人全部出动,将医院顶层的VIp产区围得水泄不通。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两家人,此刻都敛了气势,像所有寻常的祖辈、父母一样,在走廊里或坐或立,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上。
李扶摇的母亲捏着一串佛珠,指尖飞快地捻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求各方神明保佑。张去益的母亲则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位贵妇此刻只是最普通的岳母与婆婆,共享着同一份焦灼与期盼。李父和张父还算沉得住气,站在窗边低声交谈,但时不时瞥向产房方向的眼神,也泄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而张去益,独自站在离产房门口最近的地方。
他背对着众人,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微微紧绷的肩线,和那垂在身侧、不自觉蜷握成拳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走廊里暖气很足,他却觉得指尖有些发凉。里面隐约传来妻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吟,每一声都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他的心尖上,不致命,却带来一阵阵绵密而陌生的刺痛感。他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仿佛自己的心跳、呼吸,乃至所有情绪,都被隔着一扇门的那个人牢牢牵动。
他想起玻璃花房里她安详的睡颜,想起她抚摸着腹部时温柔的笑意,想起她因为脚肿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过往九个月的点滴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翻涌。他曾经以为,守护是一种给予和安排,但直到此刻,听着门内她为了孕育他们共同的生命而承受着苦楚,他才真正体会到,所谓的“守护”,在生命最原始、最伟大的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被动和无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他而言,陌生得令人心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
突然,产房内隐约的痛吟声停了。
张去益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
紧接着,一道清亮、有力的啼哭声,如同破开云层的初曦,毫无预兆地穿透了隔音良好的门板,清晰地传到了走廊里!
那一瞬间,张去益紧绷的背脊猛地一松,像是终于卸下了千钧重担。
“生了!生了!”两位母亲立刻红了眼眶,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两位父亲也相视一笑,长长舒了口气。
产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两名护士一人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领头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喜悦笑容:“恭喜,是一对龙凤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那两个小小的、被包裹得严实的襁褓上。
张去益却一个箭步上前,视线越过护士和她怀中的孩子,第一时间望向门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夫人怎么样?”
“产妇状态很好,只是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一下。”医生跟在后面,微笑着解答。
听到这句话,张去益眼中那最后一丝紧绷才彻底化开。他这才低下头,看向被护士小心翼翼递到他眼前的那两个小生命。
红扑扑、皱巴巴的一张小脸,像只小猴子,眼睛还紧紧闭着,却很有力气地挥舞着小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奶香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他的女儿和儿子。他和扶摇的女儿和儿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而澎湃的情感瞬间将他淹没。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向女儿伸出手,将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小小一团接进自己怀里。那重量很轻,却仿佛在他臂弯间,也在他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重塑了他整个世界的轮廓。
他低下头,用指尖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女儿娇嫩的脸颊。那小东西似乎有所感应,微微动了动。
一直紧抿的唇角,在这一刻,终于无法自控地、缓缓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充满初为人父的笨拙、以及巨大喜悦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所有的淡漠与疏离,变得无比真实而温暖。
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好,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落进来,为这刚刚迎来新生命的走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完整了。
…
产房的门再次向两侧滑开,李扶摇被护士缓缓推了出来。
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黑发黏在额角,眉眼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但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
走廊里等待的家人立刻围了上去。
张去益抱着女儿和儿子,第一时间迎向移动的病床。
“扶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沙哑与温柔,“辛苦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我是星际继承人华夏有我一统星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