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的心剧烈地收缩着,恐惧与厌恶在胸腔中翻腾成一股无法压制的浪潮。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嘶哑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与反抗的锋芒。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声道,挣扎着试图摆脱那无形的束缚,「他们——那些人——生活在恐惧之下,被你的残酷压迫、碾碎!」
幽冥华的眉微微扬起,纤细的弧线划出一丝淡淡的惊讶。 随即,她轻笑出声——那笑声美得几乎圣洁,却又冷得令人脊背发凉。 那是一种空灵的笑,如铃音般清澈,从殿堂的穹顶回荡下来,优雅而无情。
「真是……耳目一新。」她轻声呢喃,几乎带着一丝柔和的愉悦。紫色色的目光重新凝聚,锋锐得像能看透灵魂。
「我已经有上千年没有遇到过,敢于这样直接向我挑战的凡人了。」她的语气里没有怒意,只有讥讽与淡淡的欣赏。「是勇气,还是愚昧呢?我分不清。」
她缓缓俯下身,庞大的面容几乎贴近仁的身体。那双眼在近处闪烁着危险的光,呼出的气息带着冷香,如冬日的花朵——美丽,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呢喃,又像是神在耳边轻吟。
「或许,我该提醒你——你那脆弱的存在,是多么容易被捏碎。」
她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泛起淡淡的光。那光并不炙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仁倒吸一口气。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袭来,冰冷而坚定,环绕住他的胸口——然后开始收紧。
空气被挤压出颤音,他的肺几乎要塌陷。「呃——」他艰难地吐出破碎的声音,疼痛如锋刃在神经中扩散。
幽冥华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表情宁静,像是在欣赏一场细致的实验。那种冷漠,比任何残忍都更令人战栗。
终于,她轻轻一挥手。
那股束缚的力量忽然消散,空气涌入肺腔。仁剧烈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如战鼓般敲击。
他浑身颤抖,汗与血混在一起,眼神依然倔强,死死盯着那高座上的女神。
幽冥华微微后仰,重新端坐,神态平静如水。
「不过,也罢,」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恢复了那种冷静的威仪,「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她的指尖轻轻一转,金光在掌间缓缓流动。
「你来到这里,已经把‘重界的共鸣之钥’——天界休化,亲手献到了我面前。」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讥笑,却又优雅而从容。
「光是这一点,我就该赐你一点恩典——一份短暂的宽恕,一点允许反抗的余地。」
她的眼神温柔而冷漠,唇角的弧度像嘲弄,又像怜惜。
「把它当作奖励吧。」
仁艰难地吞咽,胸口的疼痛仍在延续。
那种压迫感,如铁环一样箍紧着心脏。
他竭力让声音不至于颤抖,却仍带着深深的惧意。
「……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幽冥华再次笑了。那笑容缓慢、优雅,却掩不住其中的掠食者气息。
「哦,不过是取回本当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她轻声说,步伐缓缓向前。
「我要把天界休化,从你体内取出。」
「不——!」仁惊呼,瞳孔骤然收紧。恐惧在体内炸裂开来,他的思绪一片混乱。「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幽冥华再一次笑了,那笑声丰润而悠扬,充满某种残酷的愉悦。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决定什么吗?」她的声音低沉而甜腻,带着致命的轻蔑。「祈祷吧,仁。祈祷在抽离的过程中,你还能活下来。若是你幸运,也许我会留你一命——」
她的金眸在昏光中微微一闪,语气如丝般轻。
「——好让我亲眼让你见证,我的统治如何越过这片世界,蔓延至所有的存在。」
仁来不及回应。
剧痛突如其来。
那种感觉,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被强行撕扯出来——既不是血肉,也不是意识,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存在被剥离。
他嘶喊,却发不出声音。
炽烈的光在胸口爆开,疼痛从骨骼延伸到每一根神经。他的视野模糊成一片白光,世界失去了形状。
鲜血从他的眼角、鼻腔与唇边同时涌出,却不是坠落,而是在空中缓缓上升。
那些血珠在空气中旋转、融合,汇聚成一个暗红的光球,表面闪烁着深层的血色光。仁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被压抑的嘶鸣,声音被痛苦彻底撕碎。
幽冥华静静注视着他。她的目光无悲无喜,像在欣赏一场必然的仪式。金色的光影在她眼底流动,她的唇轻轻弯起,带着几乎温柔的冷酷。
「看到了吗?」她低声说道,语气平稳得近乎宁静。
「已经开始了。」她的声音穿过疼痛,如神谕般在空气中回荡。
「神器在拼命抵抗我的力量……但那是徒劳的。」她的语调温柔而平静,几乎像在安慰。 可在那无波的声线之下,却是一种绝对的毁灭意志——一种不容抗拒的神性。
而仁,只能在那光与痛之中,被迫目睹自己的灵魂被一点点撕开。
仁的四肢剧烈抽搐,被无形的力量悬空固定,无法挣脱。 那痛楚如火山爆裂,从骨髓深处席卷全身。鲜血从他的眼、鼻与唇角自由流淌,却不是坠落,而是逆着重力缓缓上升,在他与幽冥华之间汇聚成一枚暗红的光球。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肺叶;每一次心跳,都让意识的边缘更加破碎。殿堂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模糊,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仁竭力抵抗那份坠落的眩晕,只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死死抓住意识。
在逐渐黯淡的视线中,他看见那枚血光之球在空气中颤动,脉搏与他残余的心跳同频。它微微跳动,缓缓漂浮向幽冥华伸出的手指。
「不……」
他虚弱地吐出声音。恐惧与绝望交织,忽然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中引燃了一丝残火。
记忆蜂拥而至——玲华的眼神,那份倔强与骄傲;她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在光与影之间不肯低头的身姿。
那一瞬,他紧抓住这些影像。那是他唯一的支撑,是他仍要活下去的理由。
他要见她。
无论在什么世界。
「放弃吧,」幽冥华轻声说道,语调温柔得几乎像抚慰,「没有必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臣服于我,痛就会立刻结束。」
她的声音低沉、平静,带着神只式的怜悯——那种怜悯不带情感,只是一种俯瞰生命的冷静。
仁咬紧牙关。
他拒绝。
痛觉再次爆发,如火焰撕裂血肉,身体被光焰吞噬。在那极限的瞬间,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东西从他灵魂深处觉醒——一种求生的本能,一种与神器之间的共鸣。
他以最后的意志,向那仍在挣扎的天界休化发出一念:
——让我到玲华身边。
那血光之球骤然一震。
原本缓缓流向幽冥华的轨迹猛然逆转,像被无形的引力狠狠拉回。金色的光一瞬间失序。
幽冥华的眼瞳猛然一张,金光迸裂。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异。「不可能——!」
她几乎是低吼般地吐出这句话,猛然伸手去抓那枚逆流的光球。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现实本身在那一刻崩裂。
空间如镜子般碎裂,碎片在他们之间急速旋转——黑影与光线交错,如星辰坠落的风暴。仁的身体被那狂暴的力量卷入其中,瞬间挣脱了她的掌控。
「不——!」
幽冥华的怒吼在殿堂中回荡,她伸手追去,却再也无法跨越那道界限。她被囚困于自己的领域之中,注定无法追随。
光与影塌陷成漩涡。仁被那力量吞噬,身体被拖向虚空深处。
意识的最后一丝光芒在痛苦中摇曳,他的心智一点点崩散,疼痛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而空洞的麻木。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的画面——玲华,被锁链束缚,拖入黄泉。
然后,一切寂灭。
黑暗将他整个吞没,只剩下静默。
殿堂里,神只独坐于王座之前,目光阴冷。她的手中空无一物,只留下一缕残留的血光在空气中消散。
幽冥华低声呼出一口气,笑意几乎难以察觉。「……有趣的凡人。」
她的声音轻得如风,在空旷的殿堂里飘散。
然后,连那声音也消失了。
世界归于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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