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哀牢山,云雾如乳白的河流在山谷间流淌。小木站在苗寨新建的药材仓库前,看着马帮汉子们卸下今年第一批采收的血竭。晨露未曦,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特有的苦涩清香。
\"掌柜的,永盛堂的人上月果然到了芒市。\"福贵压低声音,递上一封密信,\"他们重金收买了几个熟苗,正在打听'云雾七叶莲'的产地。\"
小木展开信纸,目光落在\"赵天豪携太医局文书\"几字上。他轻轻摩挲腰间那枚紫檀木印章,想起离京前周大人的警示:\"苗疆水深,慎防借官势压人。\"
\"告诉阿岩寨老,\"小木将信纸在药炉中点燃,\"今年的七叶莲,全部走茶马古道北路。\"
七月流火,危机却比预期来得更快。中元节刚过,芒市土司府突然派兵丁封了百草轩的药材仓库,称接到举报\"药材沾染蛊毒\"。带队的小头目操着生硬的汉话:\"汉商,拿出太医局勘合文书!\"
福贵急欲争辩,小木却示意噤声。他注意到兵丁衣襟上绣着的新纹样——双蛇缠剑,这是永盛堂近来在滇南暗桩的标志。
\"大人容禀,\"小木不慌不忙取出一个绣着苗纹的布袋,\"这是哀牢山七十二寨联名的药盟契书,洪武年间经朝廷认证。\"
兵头愣住,他显然未料到汉商手中会有苗寨盟约。趁其迟疑,小木又递上一包特制的药茶:\"暑气伤人,大人与弟兄们解解渴。\"
这包看似寻常的药茶,实为试探。若对方收下,说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若拒收,则表明永盛堂已彻底掌控土司府。
兵头犹豫片刻,终究接过茶包。当夜,便有苗人悄悄来报:永盛堂许给土司三成干股,条件就是赶走百草轩。
\"掌柜的,要不要找阿岩寨老施压?\"福贵提议。
小木摇头:\"苗寨不宜直接对抗土司。\"他铺开滇南地图,手指落在澜沧江畔的一个傣族村寨,\"我们去拜访波罕长老。\"
八月桂香飘散时,小木的马车驶入傣寨。波罕长老是滇南有名的\"药痴\",曾与林薇薇切磋过药理。见小木来访,老人取出珍藏的贝叶经:\"孩子,你师父当年留下的方子,救过我们全寨。\"
小木奉上新采的七叶莲:\"长老可识得此物与缅邦'金丝蕨'的分别?\"
波罕眼睛一亮:\"金丝蕨叶脉有金线,但性烈伤肝。你这七叶莲...咦?\"老人突然噤声,仔细嗅闻药材,\"这味道...莫非用了古法'露浸'?\"
小木心中暗惊。这\"露浸\"之法是林薇薇独创,需在黎明前采集带露药材,以玉刀切割。他并未透露此法,波罕却能一眼看破。
\"上月有汉商来问过此法。\"波罕沉吟道,\"说是要制药救疫,但我观其神色不正,未予理会。\"
小木立即警觉。永盛堂打听秘法,绝非要救人。他连夜修书给春生,信中暗藏苗文密码:\"蜜糖招蜂,需备黄连。\"
九月重阳,谜底揭晓。芒市突发\"瘴疠\",患者浑身溃烂。永盛堂趁机推出\"神效散\",售价堪比黄金。小木查验药散成分,发现竟含微量罂粟壳——这是要让人成瘾,长期牟利!
更可怕的是,永盛堂散播谣言,称疫情源于百草轩的\"蛊药\"。愤怒的村民围住仓库,眼看要酿成大祸。
危急时刻,波罕长老带着傣医现身。老人取出一包药草投入井中,对村民道:\"这是'解毒草’,若井水有毒,投草即变色。\"井水依旧清澈,谣言不攻自破。
小木则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他公开永盛堂药散的成分,当众演示罂粟壳的危害。又献出真正的解方——用七叶莲配制的\"清瘴汤\",分文不取。
这场较量,让百草轩赢得滇南民心。但小木深知,永盛堂绝不会罢休。
十月霜降,赵天豪使出了杀招。他通过太医局关系,请动一位京官巡视滇南。巡按使抵达当日,永盛堂献上厚礼,并状告百草轩\"私采禁药\"。
所谓\"禁药\",指的是哀牢山特有的\"地涌金莲\"。此花三年一开,苗寨视若神明,从不外传。永盛堂不知从何处弄来几株干花,硬指百草轩违禁采撷。
公堂上,小木不疾不徐:\"大人明鉴,地涌金莲乃苗寨圣物,草民岂敢亵渎?\"他话锋一转,\"但草民好奇,永盛堂这些'证物'从何而来?\"
赵天豪脸色骤变。原来他这些干花,是重金贿赂某个叛寨苗人偷采的。此举犯了苗家大忌!
不等巡按使追问,堂外忽然传来苗歌。阿岩寨老带着数十寨民跪呈血书:\"汉商盗我圣花,请大人做主!\"
局势瞬间逆转。巡按使碍于苗民激愤,只得严惩永盛堂。赵天豪狼狈离滇时,小木却收到波罕长老的警告:\"孩子,永盛堂在缅邦找了新靠山。\"
腊月飞雪时,小木在苗寨过冬。火塘边,阿岩寨老取出个陶罐:\"这是你师父当年埋的'百草醴’,说待京华风波定时启封。\"
小木轻抚陶罐,感受到时光的重量。他忽然明白,师父早在多年前,就已为百草轩铺下了跨越疆域的药香之路。
窗外,滇南的雪轻轻落下,覆盖了茶马古道的足迹。但小木知道,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更深的缘分才刚刚开始。而永盛堂在缅邦的新动作,预示着这场跨越疆域的较量,即将进入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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