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芯片边缘滑过,那枚锯齿状的青铜残片轻轻转了一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影子里的记事本突然塌陷,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纸。灰雾茧瞬间碎裂,阿絮最后的气息散入虚空。紧接着,一股拉力从胸口刻痕炸开,直贯脑髓——不是疼痛,更像是整条脊椎被抽出来重写一遍。
视野黑了又亮。
等我能看清时,我已经站在一条长廊里。
两侧没有墙,只有流动的光影浮现在空中,像是被风吹动的胶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我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人跪拜,有我在暴雨中奔跑却始终找不到出口,还有我坐在教室后排低头写字,阳光落在桌角的水笔上。
三条路。
A、b、c。
没有标牌,但我能感觉到它们各自散发出的气息。左边那条通向辉煌,但越看越觉得空洞,仿佛所有欢呼声都是回音;中间这条安静平和,可地面微微震颤,像是底下压着什么快要破土的东西;右边那条……模糊不清,影像不断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这不是选择。”我低声说,“是筛选。”
话音未落,前方光影晃动,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谢无涯。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深色校服,手里没握剑,站姿却依旧挺直。可他的脚没有踩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轮廓边缘泛着数据流般的微光。
“别走中间。”他说。
我没有动,也没问他是真是假。真假已经不重要了。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要么是系统伪造的记忆投影,要么就是某种跨越规则残留下来的意识碎片——无论哪种,只要带着他的逻辑,就值得听一句。
“为什么?”
“中间那条路,自由是真的,代价也是真的。”他声音很稳,但语速比平时快半拍,像是被人掐着时间说话,“你逃得掉所有人,却留不住任何人。陆绾绾会在第三次回溯后彻底消失,时栖的植物会枯死,陈墨撑不过冬天。你会活很久,但这个世界会慢慢变成一座空壳。”
我盯着那条路的尽头。画面变了,出现一间病房,床边坐着穿白大褂的人,正低头记录数据。那是陈墨,可他的手背上有细密的裂纹,像玻璃一样。
“那左边呢?成神之路。”
“你会赢。”他说,“系统会被你改造成工具,南宫炽的义眼会熄灭,祭坛崩塌。但你也再不是人了。你会忘记怎么笑,怎么冷,怎么为谁心跳。你将成为新的观测者,永远看着所有时间线,却无法介入任何一条。”
我闭了下眼。
两条路都被否定了。
只剩下右边那条模糊的路径。
“那它呢?”我抬手指向那里。
谢无涯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下,极轻,几乎看不出嘴角动了。
“那是我会死的那条路。”
我猛地睁眼。
“你说什么?”
“选那条会失去我的路。”他看着我,目光穿透层层光影,“才是对的。”
空气凝住了。
我听见自己呼吸变重,胸口的刻痕开始发烫,不是灼烧那种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生长,顶着肋骨扩张。我知道这是系统在施压,它不允许我质疑选项,更不允许我质疑“正确”的定义。
“你怎么知道?”我声音哑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哪条是对的?”
“因为我试过。”他说,“在每一个你能活着的时间线里,我都死了。不是一次,是无数次。挡刀、替劫、自毁封印……每一次你往前走一步,我就离消散近一点。而你唯一能真正打破循环的方式,就是不再试图救我。”
“放屁!”我猛地向前一步,“谁给你权力决定这个?谁让你替我划那条线?”
他没退。
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心口位置。
“楔子插得更深了。”他说,“每次我动用禁术护你,它就往里进一分。现在已经到心脏边缘。如果我不在了,它就没了宿主,自然脱落。那时你才有机会,把整个系统拖进怨气值兑换界面,从根上改写规则。”
我愣住。
“你想让我看着你死?”
“我想让你活下去。”他说,“不是作为祭品,也不是作为神,而是作为云星月。那个会转笔、会让阿絮接水笔、会为了偷看试卷让鬼怪钻老师抽屉的云星月。”
我喉咙发紧。
“那你现在是什么?幻象?遗言?还是南宫炽编出来让我崩溃的最后一招?”
他没回答。
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银芒从他指尖升起,和我左眼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第三只眼的光。
不是系统赋予的,是逆命者之间才能看见的东西。
“信我一次。”他说。
风忽然卷起,长廊两侧的画面剧烈抖动。A路上的我披着长袍站在云端,眼神冰冷;b路上的我独自走在雪地里,身后脚印一串,前方却什么都没有;c路依旧模糊,但隐约能看到一只手伸出来,像是在等谁握住。
系统在催促。
倒计时已经开始。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这不是第一次做决定,但这是第一次,所有选项都带着撕裂感。我不想成神,不想孤独,更不想看他死。
可他说,只有他死,我才有可能真正活。
我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银芒。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模拟逆命改写的操作界面。怨气值在我体内缓缓流动,100点,刚好够一次篡改。
我可以改命运判定。
可以绕过这三条路。
可以造一条第四条。
只要十秒钟。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启动。
可就在这一刻,谢无涯的身影开始碎裂,像被风吹散的沙。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动。
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他抬起的手,始终朝着c路的方向。
长廊震动得更厉害了。头顶的光影开始剥落,像旧墙皮一样往下掉。我站着没动,三道未来投影环绕周身,胸口的刻痕滚烫,左眼银芒忽明忽暗。
我没有选。
也不会选。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的银芒越来越亮。
然后,我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向那条模糊的路。
就在这时,地面裂开一道缝。
从下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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