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看着对方一丝不苟的回礼,喉结微动。
这鬼……礼数倒是周全得诡异。
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问“你是不是哑巴”,只得另寻他法。
犹豫片刻,他从喜服内衬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咳,”他再次清了清嗓子,将字据展开,递到立予珩眼前,“李大师将你……强拉来此,想必你亦非自愿。”
立予珩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纸上的字迹。
“我并非那等自私之人,”疏白语气认真,“故此,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他指向条款一:“我每日可予你三滴血。我乃极阳之体,对你这极阴之鬼,应是大补。”
立予珩点头。
大色鬼非常赞同。
疏白指尖下移,指向条款二,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若我热病发作……届时,需你出手。”
立予珩正想着是何等香艳疗法,却见疏白正色道:“烦请你用阴气……打我。”
立予珩:“……”
疏白避开他的目光,语气硬邦邦:“以阴克阳,或可缓解。除此之外,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立予珩接过字据,煞有介事地细看一番,然后抬眸,对着疏白展颜一笑。
没关系。
他今天晚上就犯。
立予珩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来,坐近点。
疏白看着“她”拍床板的动作,那姿态……豪迈得让他心头那点违和感再次飙升。
这真的是一位“骄矜”的已故大小姐吗?
但“她”既然答应了,总是好事。
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往立予珩那边挪了近半个人的距离。
两人此刻几乎是并肩坐在床沿了。
红烛噼啪一声轻响,室内气氛愈发微妙。
疏白能清晰地闻到身边人身上传来的一股极淡的冷香,似雪后松竹,清冽异常,与他想象中鬼魂的阴森之气截然不同。
这冷香似乎真的对他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热有几分安抚之效。
他正暗自感受,却见立予珩忽然转过身,面对着他,然后伸出了手。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红衣映衬下白得晃眼。
疏白一愣:“小姐这是?”
立予珩指了指疏白右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铃铛,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解开”和“给我”的手势。
疏白明白了。
“她”是想要这个能看见,触碰到“她”的信物。
疏白没有多想,弯腰解下了右脚踝上的红绳铃铛。
反正解了一个,还有一个。
没什么大问题。
铃铛离体,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立予珩。
那抹红色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他心中莫名一紧。
就在这时,立予珩的手主动伸了过来,精准地握住了他拿着铃铛的手。
一股冰凉细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住疏白的手腕。
疏白浑身一僵。
那冷意并不刺骨,反而像是一捧清泉,骤然浇在他燥热的经脉上,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立予珩却只是淡定地从他掌心取走了红绳铃铛,然后,在疏白愕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将红绳系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动作熟练,姿态优雅。
系好后,立予珩还抬起手,对着烛光欣赏了一下。
嗯,果然。
红色很衬大男主的肤色。
疏白看着那截系在对方腕上的红绳,一时无言。
那铃铛在立予珩动作间发出细碎清响,竟比系在他脚踝时,更添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
“你……”
疏白刚开口,体内那股蛰伏的燥热毫无预兆地窜起,来势汹汹。
他猛地绷直脊背,呼吸粗重起来。
烛光下,他颈侧血管突突跳动,皮肤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立予珩饶有兴味地歪头看他。
“热病……”疏白咬牙挤出解释,汗珠已滚到下颌,“劳驾…用阴气…”
疏白的视野开始摇晃。
立予珩“急急忙忙”站起身,大红袖摆拂过疏白滚烫的手背。
他快步走到喜桌旁,执起银酒壶,慢条斯理地斟了杯合卺酒。
“喝那个……没用……”疏白咬牙。
立予珩恍若未闻,端着酒杯回来,嘴角勾起关切弧度。
他俯身,将杯沿轻轻抵在疏白唇边。
冷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你……”
疏白刚要开口,冰凉的酒杯就势一倾。
酒液滑入喉间,非但没浇灭燥火,反似油泼热锅。
疏白闷哼一声,攥紧膝上衣料。
立予珩歪头观察他泛红的眼尾,内心开party。
他再接再厉,又去斟第二杯。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
“等等……”疏白伸手想拦,却捞了个空。
只见他那“鬼新娘”步履轻盈地穿梭在烛影里,红衣翻飞,不像来冲喜,倒像来催命。
立予珩边倒酒边回味,转身时甚至悠闲地晃了晃腕间铃铛。
疏白看着递到眼前的第二杯酒,终于忍无可忍:“我要的是阴气!不是酒!”
立予珩眨眨眼,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在疏白期待的注视下。
他将杯中酒哗啦泼在了对方衣襟上。
“……?”
疏白僵住,湿透的前襟凉意刺骨。
他看着眼前这张无辜的面容,第一次感到绝望。
这“鬼妻子”好像脑袋有问题。
他刚才说了一大堆全都是屁话。
疏白盯着衣襟上淋漓的酒渍,水珠正顺着织金云纹往下淌。
他闭了闭眼,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无力感。
立予珩却对自己的降温处理十分满意。
他随手将空杯一抛,银杯叮当落地。
接着,他俯身凑近,冰凉指尖直接按上疏白滚烫的颈侧。
疏白猛地一颤。
那点凉意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非但没能灭火,反而激得他体内热流更加疯狂地窜动。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不是这样……”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要用阴气,引导……”
立予珩恍然大悟。
他掌心贴上疏白胸口,一股精纯阴寒之气缓缓渡入。
那气息如冰线游走,所过之处灼痛稍减。
疏白刚松了口气。
下一秒,立予珩手腕一转,阴气陡然变得凶悍霸道,直冲心脉。
“咳!”疏白猝不及防,呛咳出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位“鬼妻子”并非不懂,是太懂了。
“你……”
他刚想斥责,立予珩却忽然收手。
只见他的“新娘”后退半步,广袖一展,竟在这婚房内旋身起舞。
红衣翻飞如烈焰,腕间铃铛碎碎乱响。
疏白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内心随之被第二次绝望淹没。
完了,这‘鬼妻子’是真的脑袋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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