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正从阳关方向传来,众人忍不住冲出帐外,抬头往远处看去,只见阳关城门洞开,吊桥落下,一员大将金甲黑袍,手持长槊,一马当先,率领着数千精锐骑兵,如同决堤洪流般冲杀出来。
此人非别,正是楚王杜言守,亲率关内最精锐的三千铁骑,趁势发动了反击!
“杜言守?他竟然敢冲出阳关?”
巴拓汗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随即,一丝狂喜在他心中升起,并瞬间冲昏了巴拓汗的头脑。
他拔出弯刀,厉声嘶吼着,传令自己的亲军随自己上马冲锋,杀向了汹涌而来的梁军骑兵洪流。
“若是斩了杜言守,或者擒下此人,以其为质,此战我铁山部便算胜了,阳关、铁项皆可不战而下,岂非逆转战局的最大机会?”
巴拓汗心中喜不自胜,然而他的设想虽好,但北蛮大局其实已经彻底崩溃,绝非他这点小算计就能挽回。
楚王为了捕捉这一刻的战机蓄谋已久,不但有身佩路宁符箓的六千生力军反击,麾下三千骑兵亦是阳关百战余生的猛士,此刻倾巢而出,其势锐不可当。
而北蛮军连日攻城,早已疲惫不堪,又闻后方生变,粮草断绝,军心涣散,哪里还经得起这等内外夹击、生力军的猛冲?
尤其铁山部的本阵,更是楚王重点冲击的目标,三千战骑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肥美的血肉之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当者披靡。
楚王杜言守也是练通了周身三百多处穴道的先天高手,久经战阵,此时一杆长槊翻飞,左挑右刺、勇不可当,与巴拓汗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径取铁山部的王旗所在。
赵先、史平太等人此时也已经放弃了城墙,率领步兵紧随其后冲出,开始扩大战果,清剿残敌,直杀得整个北蛮大军彻底陷入了崩溃。
帖穆勒见此情形,面色阴沉如水,一双鹰目死死盯住路宁,见其身上真气勃发,显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中土的道门之士,又不是大梁的将军,为什么非要阻止我们?”
路宁叹息道:“荒原上的蛮人要活命,大梁的百姓也一样,若是阁下出生在大梁,又当如何抉择?”
帖穆勒默然片刻,右手开始缓缓伸向腰间的骨杖。
路宁心中一凛,全神运转玄功,甚至将水镜秘阵和日月剑丸都准备好了,等待这个强敌石破天惊的一击。
白色骨杖自己开始在主人腰间微微颤动,似有灵性,正自渴望饮血一般。
然而,帖穆勒最终还是以莫大毅力压下了动用此宝的念头,心中暗叹一声道:“大势去矣,此时……不是动用这宝贝的时机了。”
他身形一晃,路宁连忙提高戒备,却见其人化作一道黑烟,竟不再理会下方战局,径直朝着北方荒原遁去。
原来帖穆勒心知肚明,如今战局已然无救,自己留下亦是无用,不如早退。
路宁原本想要找个机会彻底将其缠住,以待秦无殇支援,却又对其腰间的那白色骨杖忌惮十分。
此物虽然不是法宝,但杖身上缠绕着万分古怪的气息,饶是路宁见多识广,却也不知此物到底蕴含着什么厉害手段。
只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东西一定十分厉害,甚至足以威胁到一个真正的道门金丹。
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路宁也只能任由帖穆勒退走,并未追击,叹息着将注意力转向下方的战场。
只见阳关内外大梁军气浑然一体、直如长河一般滚滚向前,北蛮人的军气却是崩溃四散。
故此楚王率军冲杀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蛮人兵败如山倒,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巴拓汗虽然率亲军靠着武勇不住反击,试图力挽狂澜,却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见状,路宁知道胜局已定,他也不愿亲手多造杀孽,于是将身形缓缓落下,转去支援两个童子。
那乌木罕正将牛玄卿、黄公焞打得惨不忍睹,忽见本阵大乱,王旗摇摇欲坠,又见帖穆勒遁走,不由得嗷嗷大叫,回身便想要逃。
牛玄卿与黄公焞得了路宁吩咐,知道此人若活,日后北蛮依旧随时有入寇中土的可能性,因此哪里肯放此人走?不免各自吞了一颗灵丹,然后死死纠缠了上去。
乌木罕精通祖灵之术,眼见得路宁飞将过来,知道再耽搁片刻,必定死于非命,于是不顾一切的叱喝一声,一尊相貌古怪,身披兽皮,手持木棍的祖灵虚影出现在他的头顶,撒下一片昏黄光芒,将乌木罕照的几乎成了一个黄人。
不惜损耗祖灵本源之力,将祖灵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乌木罕一棍横扫,牛玄卿和黄公焞掌中兵刃剧震,差点把握不住,两个人也被震得后退数丈,各自吐血不止。
乌木罕一招得手,却不敢张狂,转身就向蛮军大营方向逃去。
祖灵之术果然别有玄妙,别看乌木罕还是不能飞行,但光靠双腿之力,速度居然也不逊飞剑多少,就连路宁都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舞动大棍,在自家人中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到巴拓汗身边,并且拉着这位陷入疯狂的可汗往锁池关方向逃去。
巴拓汗一走,其余北蛮各部自然更加失了战意,于是纷纷夺路而逃,十余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作无数股溃兵,向着锁池关、向着北方荒原的方向亡命奔逃。
楚王杜言守岂肯放过这等良机?当即下令,留部分兵力守关并清剿关下残敌,自与赵先、袁飞、秦商等将领,尽起阳关大军,一路追击溃败的北蛮大军。
这一追,便是百余里,梁军气势如虹,北蛮溃兵魂飞魄散,沿途丢盔弃甲、尸横遍野。
楚王用兵老辣,分派秦商、袁飞各引着配有甲马符的大军,不断迂回截击,将溃散的北蛮部队一次次分割、歼灭。
似如此直至大战第四日的午后时分,追击前锋已迫近昆州北境第一道关隘锁池关。
此关早前曾被北蛮攻破,如今满目疮痍,虽留有部分蛮军,但见己方大军溃败,梁军追兵漫山遍野而来,都已胆寒,未做抵抗就弃关而逃,楚王兵不血刃便重新夺回了这战略要地,昆州首关。
大军入关,将士们虽疲惫,却人人兴奋异常,只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连续追击许久,人困马乏,楚王便传令下去,在锁池关内暂且休整,饱餐战饭,救治伤患,清点战果。
锁池关原本的衙署,此刻成了楚王的临时行辕,杜言守战甲未卸,虽面带疲惫,但双目炯炯有神,正与麾下诸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此番大胜斩获极丰,光是俘获的牛羊马匹、器械粮秣便堆积如山,更别提斩杀的北蛮首级。
楚王此刻思索的,是见好就收,稳固锁池关防务,还是继续寻机扩大战果,彻底毕其功于一役。
忽有斥候营校尉疾步入内,单膝跪地,高声禀报。
“启禀大将军,我军哨骑在关北四十里外发现大队溃兵踪迹,其中有铁山部王旗,疑似巴拓汗的亲军!”
端坐于上的楚王杜言守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眼中瞬间爆射出慑人的精光,身体骤然绷紧,追问道:“哦?可曾亲眼见到巴拓汗本人?”
“未曾,不过这支溃兵散而不乱,行动颇有章法,其中不少人甲胄极其精良,手中弯刀全是花纹精铁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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