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苏跋罗摩的当天晚上，王开把王铁叫到了船舱里。
“三佛齐的事算是解决了。”王开说，“接下来，我们得重新定规矩了。”
“重新定？”王铁皱眉，“现在的规矩不是挺好吗？每艘船一百两，简单明了。”
“太简单了。”王开摇摇头，“一艘小渔船，收一百两。一艘装满香料的大商船，也收一百两。你觉得公平吗？”
王铁一愣。
“你的意思是……”
“按货值收。”王开说，“货值越高，收得越多。货值越低，收得越少。这才叫公平。”
“百税一。”他伸出一根手指，“货值一千两的，收十两。货值一万两的，收一百两。以此类推。”
王铁倒吸一口凉气。
“这……会不会太狠了？”
“狠？”王开冷笑，“他们走马六甲，比绕道能省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船员的工钱、粮食、损耗，加起来比这百税一多多了。”
“再说，这钱不是白收的。”他站起身，走到海图前，“马六甲海峡，我们只探明了主航道。周围还有无数暗礁、小岛，甚至可能有其他航线。”
“这些地方，都需要人去探索。探索需要船，需要人，需要钱。”
“还有这两座炮台，九艘战船，上百号兄弟。他们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
王铁点点头。
“那这些钱，都归你我调用？”
“对。”王开说，“大哥把我们留在这里，就是让我们开疆拓土。马六甲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往南，往西，探索更多的航线。”
“这些过路费，就是我们的本钱。”
王铁眼睛一亮。
“你是说，以后我们不用再向大哥要钱了？”
“不仅不用要，我们还能给家族送钱回去。”王开笑着说道。
“我们在这边赚了钱，能减轻家族的负担。”
王铁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不过……”他突然想起什么，“那些商人，会同意吗？万一他们不肯说实话，谎报货值怎么办？”
“所以要查。”王开说，“每艘船进马六甲之前，都得登记。船上装了什么货，多少箱，多少担，全都记下来。”
“然后派人上船抽查。查到谎报的，不仅补交差额，还要罚款。罚三倍。”
“三倍？”王铁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商人不得骂死我们？”
“骂就骂呗。”王开无所谓地摆摆手，“规矩定下了，他们要走马六甲，就得守规矩。不想守，就滚回去绕道。”
“再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老实报货值的，我们老实收钱。不老实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铁想了想，点头。
“行，那明天就开始？”
“明天？”王开摇摇头，“太急了。得先把告示贴出去，让商人们有个准备。十天后再正式执行。”
“十天？”
“对。”王开说，“给他们十天时间，让他们传开。这样一来，那些还没到马六甲的船，也能提前知道规矩变了。”
“省得到时候闹出乱子。”
第二天，马六甲码头上，贴出了一张新告示。
告示很长，但核心就一句话：从十天后开始，过路费改为百税一，按货值收取。
告示一出，码头炸了锅。
“什么？百税一？”
“我这一船货，就值一万两！岂不是要交一百两？”
“以前所有才一百两！现在翻倍了！”
“太黑了！简直是抢钱！”
但也有人算了算，发现不对。
“等等，我这船只装了些陶罐和布匹，值不到一千两。按百税一算，才交十两？”
“十两？那我岂不是赚了？”
码头上，商人们议论纷纷。
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装着贵重货物的大商船，自然不愿意。以前只交一百两，现在可能要交好几百两，甚至上千两。
但那些小商船，却喜出望外。以前一百两，对他们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现在只要十两、二十两，轻松多了。
人群中，那个络腮胡子的胡商，盯着告示，眉头紧锁。
他的船，装着一船丝绸和瓷器，货值至少两万两。
按百税一算，要交两百两。
他咬了咬牙，转身离开码头。
当天晚上，他又来到了王家驻地。
“大人。”他躬身行礼，“在下有事相求。”
王开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
“这百税一的规矩……能不能通融一下？”胡商陪着笑脸，“在下这船货，其实没那么值钱。报上去的数，有些虚高……”
“虚高？”王开冷笑，“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谎报货值？”
胡商脸色一变。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
“只是什么？”王铁从旁边走过来，“只是想少交钱？”
胡商额头冒出冷汗。
“大人明鉴……”
“行了。”王开摆摆手，“规矩就是规矩。你要是老实报，我们老实收。你要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罚三倍，你听清楚了吗？”
胡商浑身一抖。
“听……听清楚了。”
“那就回去吧。”王开挥挥手。
胡商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出驻地，他长叹一声。
看来，这钱是省不了了。
但他很快又想通了。
虽然多交了一百两，但至少船能平安过马六甲。比起绕道多花的时间和成本，这一百两，还是值得的。
十天后，新规矩正式执行。
第一艘进港的船，是一艘来自天竺的小商船。
船主是个瘦小的天竺人，战战兢兢地走到登记处。
“你船上装了什么？”王家的登记员问。
“香……香料。”天竺人结结巴巴地说，“还有一些棉布。”
“多少？”
“香料十担，棉布三十匹。”
登记员记下，然后问：“货值多少？”
天竺人咽了口唾沫。
“大……大约八百两。”
登记员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数字。
“八百两，百税一，交八两银子。”
天竺人愣住了。
“八两？”
“对。”
天竺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要交一百两，现在只要八两？
他连忙掏出银子，双手奉上。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拿到通行牌后，他几乎是跑着回到船上。
“快！快开船！趁他们还没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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