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后,沈清钰对沈二哥说,“二哥,我看咱们重新立份字据吧,这孝顺钱里还要扣除这十亩良田的租子。”
他略一沉吟,便条理分明地算了起来:“今年风调雨顺,乃是丰年。一亩良田约产三石稻谷,按五五分成,我应收租一石半。十亩共计产出三十石,应收十五石租粮。如今市价一石五百文,十五石便是七两五钱。二哥,您看我这账算得可对?”
“对,分毫不差。”沈二哥现在看沈清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沈清钰只知风花雪月。
现在一看就是个当家做主的,算账那叫一个快准狠 ,连他这个做生意的都甘拜下风。
沈二哥说:“这样吧,我这字据也不重新立了。乔老伯,你看你们是交钱呢还是交粮?”
乔老头憋青了脸,与乔老太对视了一眼,半天才艰难地吐出来两个字:“交……粮。”
乔老太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这粮是老二挨家挨户,费劲了口舌才收上来的,放在地窖里还没捂热呢,现在又要交出去了。
石春花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跨前一步,眼中怒火翻涌,咬牙切齿地喝道:“沈清钰,你别太得意了!大勇哥一向仁厚宽和,对家人更是体恤大方,如今我们收了你一点粮食又如何?抚恤金你全都拿走了,还在乎这点新粮吗?你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
沈清钰却神色冷然:“你说对了,我还真就在乎这点粮。十亩良田的田税是我在交,可收上来的新粮却一粒未见。我家男人已不在了,你们如今这般算计,不就是欺负我们一家子孤儿寡夫吗?难道还要我们任人宰割不成?”
他顿了顿,目光如刃,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大勇对父母的确孝顺有加,每月二两银子的孝敬钱,外加二十斤米面,从未短缺分毫。”
“哦,对了——”他唇角微扬,语气陡然转冷,“大勇对二弟更是体贴入微,连弟妹你的彩礼钱二十两银子,也是他掏的腰包,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石春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心头剧震。
这贱人怎么知道此事,大勇哥竟连这等事都告诉了这贱人!
她原本心仪之人是乔大勇,谁知乔大勇却与沈清钰定了亲。
待乔老二上门提亲时,她心生怨怼,故意狮子大开口,索要二十两作彩礼,原以为这天价足以吓退对方。
毕竟在这偏僻村落,寻常哥儿的彩礼不过三至五两,姑娘稍贵些,也不过六到八两。她不喜欢乔老二,此举本是存心刁难。
岂料乔老太疼惜幼子,竟劝说长子乔大勇出手帮衬自家兄弟。
最终,那二十两银子竟由乔大勇一人承担。石家收了彩礼钱,她也只得嫁给了乔老二。
那时她心中阴暗盘算:既然彩礼出自大勇之手,说不定大勇也对她有意思。
嫁入乔家后两人便可日日相见,或许情意渐生,终成良缘。
她甚至刻意赶在沈清钰过门前完婚,又在沈清钰进门当日,唆使乔老太立下苛刻规矩,百般刁难,妄图压他一头,彰显自己地位。
谁知沈清钰兄长手段凌厉,竟直接逼着乔老太分家。
乔大勇也随即携新婚夫郎搬往镇上,自此与她基本无甚交集,昔日幻想化为泡影。
此刻,村长与族长听得这番话,皆是心头一震,面面相觑。
他们深知,寻常农户一家老小全年开销,尚不足五两银子。
而乔老头、乔老太竟每月坐享二两银子、二十斤米面,一年下来便是二十四两银子、二百四十斤粮米,富足堪比镇上富户!
如此优渥,竟还贪心不足,妄图侵吞大勇夫郎的家产,实乃贪得无厌!
难怪沈清钰今日出手反击,断了他们的念头。
一直都在吃瓜的村长媳妇更是瞪大了眼,忍不住低声惊呼:“我的老天爷!二十两彩礼?她怎么不去抢?”
她自家闺女嫁去镇上,也不过得了十两彩礼,可陪嫁的箱笼、田产、布匹却样样齐全,体面十足。
而那石春花成亲当日,她们也都去观礼了——嫁妆寥寥无几,几床粗布被褥、几件旧衣,寒酸得令人侧目。
更别提与沈清钰相比了。那可是从香山县一路浩浩荡荡送来的十里红妆!
十亩良田、镇上青砖大宅、临街旺铺,抬箱的队伍绵延数里,锣鼓喧天,羡煞全村。
这般风光,这般气派,谁人不叹?
这石春花也真是不要脸,二十两银子的彩礼还是大勇给出的,现在还觊觎自家嫂夫郎的家产。她有何脸面再伸手?
“你……你……你……”石春花颤颤地指着沈清钰,嘴唇哆嗦着,眼中燃着怒火,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沈清钰唇角微扬,轻蔑一笑。他缓缓转身,面向乔老头与乔老太:“爹、娘,我沈清钰嫁入乔家,是真心实意想与大勇携手共度此生,孝敬二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否则,我又怎会在村中置办田产,只为给这个家添一份根基、一份安稳?”
他顿了顿,眸光微黯,似含委屈,又似无奈:“可偏偏就有人居心叵测,处处与我作对,竟连新婚之日都不愿让我安生,非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让我颜面尽失。我明白,娘您向来宽厚仁慈,绝非那等刁难儿夫郎之人。定是有人暗中挑拨,搬弄是非,才让我们二人之间生出嫌隙,让这个家不得安宁。”
他轻轻一叹,声音低沉却极具感染力:“您瞧,大勇本是长子,本当承欢膝下,侍奉双亲,尽孝于堂前。可如今呢?却被逼得远离祸端,避居镇上。
我今日说句实话,娶妻须娶贤,若家中总有这般是非不断、祸起萧墙之人,咱家兴旺不起来。”
乔老头听罢,浑身一震,手中的烟杆“啪”地跌落在地,眼神中闪过震惊与动摇。
而乔老太则猛地扭过头来,怒目圆睁,死死盯住石春花,目光如刀似箭,恨不能将她刺穿千百回。
她本就是个极易受挑拨的性子,心性浮躁,耳根子软,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沈清钰新婚大喜之日,被石春花几句挑唆之语轻易蛊惑,做出那等糊涂至极、令人不齿的蠢事。
今日,沈清钰不过稍加“提点”了两句,她便立刻将满腔怒火尽数转向石春花,俨然已将对方视作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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