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这般毫不避讳的“胡闹”行径,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皇帝的耳中。这日,皇帝在内书房召镇北王入宫议事,商讨完北疆冬季防务后,似是随口一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朕听闻,煜儿近日常往苏爱卿府上跑?年轻人切磋学问、交流见闻是好事,苏家小姐才名在外,朕亦有所耳闻。但也需注意分寸尺度,莫要惹来不必要的非议,伤了苏小姐的清誉。”
镇北王虽是个粗豪的武将,但在朝堂沉浮多年,对皇帝的心思揣摩得门儿清,立刻躬身,声音洪亮地表态:“陛下教训的是!臣那个混小子就是个莽撞不知轻重的性子,给陛下和苏大人添麻烦了!臣回去定狠狠管教!绝不敢让他再唐突了苏小姐!”他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其实对儿子看上苏晚晴是乐见其成的。苏家门第清贵,书香传世,苏晚晴本人更是才貌双全,性情据说也娴雅端方,若能联姻,对镇北王府在文臣中的声誉和未来皆是好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绝不能引起陛下的猜忌与不满。
皇帝笑了笑,语气显得愈发缓和,仿佛只是长辈关心晚辈的寻常交谈:“少年人慕少艾,亦是常情。苏家小姐确是极好的,端庄聪慧,朕也颇为欣赏。”他话锋微不可察地一转,如同柔软的丝绸包裹着坚硬的玉石,“只是……煜儿是世子,将来要承袭你的王爵,镇守北疆,肩负重任。他的婚事,关乎边疆稳定,关乎朝廷体统,不仅需两情相悦,更需稳妥持重,方能安朝廷之心,固边关之宁。王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镇北王心头猛地一凛,彻底明白了皇帝话语深处的敲打之意。皇帝可以允许、甚至某种程度上乐见萧煜追求苏晚晴(这能一定程度上平衡二皇子与七皇子日益明显的竞争态势),但绝不允许镇北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个心思过于活络、可能与皇室成员有过深情感纠葛、乃至未来可能卷入更深朝局漩涡的人。苏晚晴与二皇子那段未曾公开却并非密不透风的过往,终究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陛下圣明!思虑周全!臣愚钝,谨记陛下教诲!定当严格约束犬子!”镇北王连忙躬身,语气无比恭顺地表态。
萧煜回府后,便被父亲叫到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责令他立刻收敛言行,不得再如此肆无忌惮。但萧煜梗着脖子,眼神倔强:“父亲!我是真心喜欢苏小姐!她聪慧豁达,见识不凡,与京城那些矫揉造作、只知攀比享乐的贵女全然不同!为何喜欢一个人要如此遮遮掩掩?喜欢便是喜欢,我萧煜行事,但求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你个混账东西!这里是他娘的天子脚下的京城!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北疆大营!”镇北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抄起家法,“陛下今日的话你还没听懂吗?弦外之音!你要娶她,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让她,也让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看到,她嫁给你,是去做一个安稳本分的世子妃、未来镇守一方的王妃,不是去搅和京城里那些动不动就掉脑袋的夺嫡浑水!你这般大张旗鼓,是生怕别人不想起她以前和二皇子那点事儿,是生怕陛下不疑心我们镇北王府别有用心吗?”
萧煜愣住,他虽性情直率,却并非蠢笨之人,仔细回味父亲的话和皇帝的态度,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与担忧。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倔强并未消退,反而变得更加深沉坚定:“儿子……明白了。是儿子思虑不周,险些害了她。但儿子绝不会放弃。”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父亲,“我会用我的方式,让陛下看到,也让所有人看到,我的选择没有错,晚晴她也值得最好的对待!我会证明,她能成为北境最称职、最受人爱戴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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